更別說在長久的相處中,他已然不知不覺習慣了傅天河身上的味道。
陳詞重新蹲在地上,低頭煮飯,給傅天河緩過來的時間。
傅天河花了十幾分鍾才冷靜下來。
他強定心神,才意識到手裡的刀一直在莫姆脖子上刮擦,已經弄的上面血跡斑斑。
傅天河趕緊把手拿的遠一些。
期間莫姆一聲不吭,任憑狀態極不穩定的傅天河劫持,原因很簡單,陳詞的精神力一直壓在他身上,他動彈不得。
傅天河悄悄低頭,確定已經恢復正常,沒有不對勁的地方了。
九月應該不知情吧,可能以為他被水燙到了?
陳詞表現得越坦然,傅天河的罪孽感就越深重。
少年對他托付的信任和只能仰望的優秀程度,都讓傅天河覺得自己的心思是一種玷汙。
另一邊,陳詞飯都煮好了。
他淡定地熄了火,當著周圍莫姆營地所有人的面,開始吃飯。
要吃東西就不能繼續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陳詞將頭巾稍微摘下來一些。
於是隔著重重雨幕,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模樣。
雨和距離讓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反倒更讓眼前景象如同典雅畫卷,氤氳在水汽中。
少年身著藍黑兩色的外套,盤腿坐在地上,他黑發柔軟,濕濕地貼在鬢角和額頭,細膩凝白,似易碎的瓷。
含住筷子的嘴唇正因為烤火逐漸暖和過來,重新泛上粉色,明明是冷淡表情,卻叫人不住遐想當指尖按上唇瓣時,是否會感覺到柔軟。
他脖子上佩戴著素色的防咬合頸環。
……防咬合頸環???
他竟然是個Omega!?
這個幾乎以一己之力製服了整個營地的少年,竟然是個Omega!?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他們努力欺騙自己那只不過是個用來裝飾的項圈。
但少年仿佛詮釋著何為美學的俊秀容貌,以及過分細膩的雙手,都在嘲笑他們別自欺欺人了。
莫姆呆滯了片刻,意識到了將他牢牢製住的力量究竟來自何處。
這竟然還是個擁有精神力的Omega?!
Omega數量本就稀少,更別提只有最頂尖的才能擁有精神力,他們究竟倒了怎樣的大霉,才能被這樣的能人找上?
正劫持他的另外一個人,很可能是個Alpha。
莫姆的心重重地沉了下來:看來今天是徹底栽了。
傅天河輕咳一聲,既然九月什麽都沒發現,他肯定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聞著飯香,突然也有點餓了。
“一起吃嗎?”陳詞問他。
確定陳詞會用精神力控制住莫姆,傅天河應了聲好。
他松開持刀的手,將軍刀掛在腰間,來到陳詞身邊,和他一樣盤腿坐下,兩人一起吃起午飯。
碩大的營地中只聽雨聲嘩啦,所有人都圍在中央的空地旁,保持著十多米的距離。
他們的首領莫姆正跪在那裡,脖子上血跡斑駁,明明已經不再有刀架著他,卻仍無法動彈。
兩個劫持者圍坐在火爐旁,旁若無人地吃著午餐,一個Alpha,一個Omega,他們甚至還小聲交談著,仿佛在雨中愜意野炊。
情況詭異至極。
溫熱的食物下肚,陳詞隻覺渾身暖和多了。
他喝下最後一口湯,又從兜裡掏出那把手槍,百無聊賴地把玩著。
傅天河也填飽了肚子,他把火熄滅,想了想,徹底解開蒙面頭巾,擰乾上面的水。
以後他們應該不會再踏入這片區域,就算被看到了樣子也無所謂。
在眾多蓬頭垢面滿身汙跡的拾荒者中,這兩人乾淨得不像樣子。
陳詞和傅天河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過了和拉爾約定好的掩護時間。
陳詞:“走吧。”
傅天河嗯了一聲,把一共八十顆機械核心裝進一口箱子,抱在懷中。
兩人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營地。
眾人當然想追上去,然而那股無形的能量控制著他們,不光是身體,還有思維。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兩道身影逐漸消失在雨幕中,徹底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莫名的力量才終於消失。
莫姆一屁股倒在地上,雙手撐著身體,已然滿頭虛汗,他粗重地喘息幾聲,吼道:“給我追!”
不用他說,已經有拾荒者抄著棍棒,朝兩人離開的方向追去了。
然而他們看到的只有一片又一片殘垣斷壁,早就找不到什麽人影了。
連腳印都被衝刷殆盡。
陳詞和傅天河回到他們停著摩托車的地方。
淋了那麽一遭,渾身都濕透了,剛剛吃飯暖過來的身子又有點發涼。
陳詞背過身去,把外套和裡面貼身的灰色襯衣全都脫下來,用力擰著,浸潤其中的雨水被擠出,嘩啦啦落地。
他後背濕著,脊窩的凹陷在後腰處最深,一直延伸到尾椎,昏暗天光遮掩住更多細節,但傅天河仍在偶然一瞥中,看到了陳詞腰間被褲子松緊帶勒出的紅痕,仿若綻開。
傅天河喉頭髮緊,趕忙扭過頭,只是那抹紅如此執拗,不肯離開腦海。
等無法再從中凝出一滴水來,陳詞用力將衣服抖開,重新穿上。
傅天河也把衣服擰幹了,天色陰沉,建築內部就更加暗淡,他那隻金色的義眼仍然泛著無機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