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和陳詞脫下身上的衣服,遞給對方,月亮形狀的胎記印在他們肩頭,一個在左一個在右,讓兩人面對面站著時,更像是完全的鏡像。
他們幫彼此整理好衣領,最後扣上頸環,又坐在床邊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之前的每一次見面都急急忙忙,恨不得用最短的時間獲取最多信息,而現在,他們也能悠閑地說起任何想聊的話了。
在未來會有更多這樣的日子嗎?陳念希望有。
大皇子和皇子妃的此次地下城巡查定為三個小時,閑散聊天中,時間快得一晃就過去了,沙弗萊在外面敲響了門。
“該走了。”陳詞站起身。
陳念:“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陳詞安靜了一秒,主動上前抱住陳念。
雖然從一開始陳詞就不會因陳念的觸碰產生不適,但時至今日,他仍很少主動和人進行肢體接觸。
這是告別的擁抱,但這一刻,陳念突然覺得,也許陳詞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能不能再見面。
他用力抱住陳詞,拍拍哥哥後背,做最無言的支持。
兩分鍾後,陳詞戴好口罩和帽子,對在門口走廊上等待的沙弗萊點了下頭,率先離開了酒店。
沙弗萊回到房間,陳念已經重新坐到了床邊。
沙弗萊在搬一把椅子過來和同陳念一起坐在床邊兩個選項中糾結了一秒,果斷地選擇了後者。
他動作克制地坐到床邊,不知道的還以為床上有釘子會扎屁股呢。
和陳念坐在同一張床上,還是在陌生的酒店房間,窗簾嚴實拉著,阻擋著外面的視線,光是這幾個關鍵詞,就讓沙弗萊可恥地興奮了。
Alpha在內心唾棄著自己的沒出息,對陳念輕聲道:“我們等上十分鍾再走。”
陳念:“好,陳詞如果坐船去三水,光是路上就得十幾天,來得及嗎?”
沙弗萊:“我不知道,但這一次他沒說好什麽時候再換回來。”
陳念點頭,這也就意味著他在頂層還不知道要待上多久,不過也好,他就能在薑叔動手術的時候多陪在薑叔身邊了。
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無言的曖昧悄然萌動。
沙弗萊找了個話題:“這幾天有在堅持做精神力訓練嗎?我聽白給櫻桃他們說,你天天都在玩遊戲。”
“當然有了,老師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檢查了嗎?”陳念眨眨眼,唇角勾起個有點壞壞的笑,“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我又不會跑掉,等回去你那裡,可以好好做測驗。”
少年最後的尾音放輕,好似羽毛般搔在心尖,明明在作出應答,卻旖旎至極,仿佛Omega是在因為某種更私密的事情,埋怨他的猴急。
沙弗萊喉結上下滑動,強忍著不讓思緒跑偏,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懊惱過原來想象力過剩也是種折磨。
沙弗萊竭力克制著想法,陳念卻突然傾身靠過來。
這一下湊得很近,沙弗萊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晚香玉味道,少年單手撐著床鋪,琥珀色的澄澈眼眸中映出沙弗萊猝不及防的模樣,像是下一秒就會吻上來。
沙弗萊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想要移開視線,可兩人靠得那麽近,又能看向哪裡呢?
Alpha放在床上的手指蜷起,攥住床單,他甚至都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愈發激烈。
明亮而濕潤的眼睛,挺翹的鼻,以及柔軟的唇,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近到只要他稍微一向前,就能以最親密的姿態觸碰。
雪莉酒味道的Alpha信息素被引誘著,散入空氣中,同晚香玉綿密地糾纏。
沙弗萊的手指用力到指節都泛出青白,是繼續這樣屏息僵直,還是真的做點什麽?
如果……如果他靠上去,陳念會有怎樣的反應?
就在這時,陳念卻淺淺地笑了下,他伸出手,從沙弗萊衣領上捏起一根碎發。
Omega兩指捏著這根淺金色的頭髮,放在眼前仔細看著:“殿下昨天晚上又熬夜玩遊戲了嗎?怎麽掉頭髮了?”
陳念重新直起身子,回到原處,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被拉遠,沙弗萊原本提起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摔碎,變得空蕩蕩。
強烈失望感如同洶湧浪潮,一下子將他淹沒,冰冷的海水順著鼻腔灌入肺部,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難言的刺痛。
沙弗萊過了幾秒鍾,才找回說話的能力。
“……是個人都會掉頭髮。”
陳念不回答,他將手指放在唇邊,鼓起臉頰,將這根頭髮吹走。
自顧自地做完這些,陳念才轉頭看來,他眼瞳明亮,神情坦蕩,如同根本不曾發現沙弗萊的失望和其他更為強烈的心思。
“最好是正常脫發,我可不想我未來的哥夫是個禿頭。”
一句“未來的哥夫”直直擊碎了沙弗萊心中剛建立不久的防線。
見Alpha沉默著,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低落,陳念突然有點於心不忍了。
他不是沒當過感情騙子,和安東尼奧、紀逸楓等人曖昧也是在利用Alpha們對他的想法尋求樂趣,見對方信以為真,還想要和他暗中勾結,陳念每每都暗自笑開了花。
但看到沙弗萊的反應,他反而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陳念心裡歎了口氣,還是決定暫時收手。
可能是……可能是對方實在太老好人了吧,欺負這樣一個善良又正值的Alpha,陳念總感覺自己壞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