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帝君居天界帝位上萬年,早生了退隱之心,百余年前傳天帝位於上仙長亭,令顏闕相輔,執掌刑罰。
縱使八百多年前顏闕尚且算個年輕人,名聲不像現在這樣大,但卻已經足夠分量令人忌憚。
那時的顏闕,與十大長老單打獨鬥尚且說不清誰勝誰負,若是十大長老索性不要臉到底圍攻或者車輪戰,顏闕必定是不敵的。
但是他們不敢。
顏闕一人不足為懼,可是他的身後,還站著天帝,站著黎元帝君,站著素華仙尊。
這些人,有權的有權,有實力的有實力,有地位的有地位。他們各個都惹不起。
於是,一場鬧劇,鑼鼓喧天的開幕,寂靜無聲的結束。
魔界十大長老撤的很快,與他們之前沒皮沒臉打算長期作戰的架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素來是這樣一個人。從小到大,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東西,他甚至不屑於放在眼裡。”母雞咬著牙說到這裡,聲音都有點氣的發抖。她不無怨恨的道:“我真是鬧不明白,就是這樣一個狂妄目中無人的貨色,為什麽大家就都喜歡,都說他好?憑什麽?就因為長得好看嗎!”
“君上當初就是這樣,恨不得把心都挖出來送給他,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仿佛是見著了什麽惡心人的髒東西一樣……就是這樣一個人,就是這樣一個人!”母雞轉頭,滿含恨意的望向祭台。祭台之上,一排年輕力壯的江湖大俠們渾渾噩噩,竟是一個接一個的排著隊跳入了祭台中央的鼎爐之中,那鼎爐看著並不大,容納一名成年男子都嫌擁擠,此刻卻像是個無底洞,一臉吞噬了十數人,竟還安安穩穩!
顏闕的面色並不好看,是一片虛弱的蒼白。他緊抿著唇,神情嚴肅,手中橫握一支法杖,我眯起眼睛努力看去,只見那法杖頂端,赫然嵌著一顆幽紫色的琉璃珠!
——那是魂石!
看見魂石,我的心臟控制不住的發緊,就好像被一隻大手給握住了一樣。
母雞說:“他當年倒是不屑的緊,對君上全無半點好臉色,現在時過境遷,午夜夢回,還不是照樣良心不安?”
用母雞的話來說,顏闕就是妥妥的渣男回頭。
當年人家對他情誼滿滿,他不屑一顧,等到情意滿滿的人死了,他又開始念著那個人的好,想著要再見人家一面,哪怕不圖長相廝守,好歹換一個心安。
至於我?
我可不就是六界第一完美受害人嘛!
聯姻對象想要背著天界復活老情人,有沒有正當合理的說法,就借著聯姻的名義,找魂石,逗留人間,設祭壇,以求重見故人,中途還順道和個不諳世事的年輕小朋友來幾發,哄得小朋友掏心掏肺,他自己再看個熱鬧。嘖,聽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
要不是當事人是我,看見個這樣的話本子,如此跌宕起伏,我大約是會忍不住打個賞的。
我不知道母雞是原本智商就只有那麽點,還是她深陷其中關心則亂。她怎麽也不想想,顏闕這麽傲的一個人,根本就不屑於和別人玩情感遊戲,更別說玩到床上去了。這六界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但凡顏闕真有那個心,隨便勾勾手指,排長隊也挨不上我。
至於午夜夢回良心不安隻說,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顏闕若是真對那魔君有心,斷不會等到人死了之後再有心。按照他的性格……怕不是搶都要搶到手的。
我在心裡默默吐了個槽,想我,可不就是被顏闕搶到手的嗎!
不談感情先訂婚,魂契紅線一綁,確定了人跑不出手心了,再慢慢的談感情。
這才是顏闕的風格。
我定了定神,問母雞道:“你就真這麽相信,顏闕這個渣男會回頭?”
母雞高深莫測的一笑,道:“一開始我也不信,後來眼見為實,便由不得不信了。”
我:“……”
抱歉。我感覺按照你的智商,眼見也未必為實。
於是我又問:“那你又憑什麽確定,他對我真的沒有感情,對那個魔君,並非只是出於愧疚呢?”
母雞陰笑一聲,道:“他對君上是什麽感情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但若是他真的對你有情,又怎麽會選中你作為君上魂魄居住的傀儡呢?小朋友啊!姐姐一早告訴過你,顏闕不會留著你的,讓你能多睡他幾次就多睡幾次,看來,你真是半個字都沒能聽進耳朵裡去啊!”
我:“……”
我一時間有點錯亂,問母雞道:“你說什麽?你再說的清楚一點!”
母雞憐憫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大約還不知道吧?實行血祭,召喚君上殘魂,須得有適合附著的身體,這身軀自然是越強大越好。你呀,修為不濟,元神想來也強不到哪裡去,偏巧又有個妖族至強的龍體,可不就是最適合附身的人麽!”
我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母雞為何會如此降智的相信了顏闕的話,對顏闕和我滾到一起完全沒有半點起疑。
若是我這具身體遲早是要祭天的,祭給的又是人家午夜夢回的前任,那可不就是睡睡沒關系嘛!
權當是檢驗產品是否合格了呀!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就是很興奮,很想問問顏闕我合不合格。
……不過顏闕聽到這個問題,八成會敲我的腦殼。
我做出一派驚慌又痛心,還十分不敢相信的樣子,掙扎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顏闕會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