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闕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他說,他遇上了自己的劫,出了一些意外,導致法力被封,還毀了容,變得面目全非,流落人間,所有人都害怕他的臉,離得他遠遠地,只有我不僅不嫌棄,還好好地照顧他,等到他該受的苦受完了,法力回來了,便也該離開了。
“所有與我有關的那段過去,都會變得像一場夢一眼。”顏闕笑著親了親我,說:“你什麽都不會記得的。忘記不是你的錯。”
“是這樣嗎?”我有些恍惚的看著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我只是幫了你一把,就值得你以身相許?”
“值不值得都已經這樣了。”顏闕伸手戳了戳我的鼻尖,說:“誰讓某個家夥當年下手快呢?”
“哈?”我震驚了,趕緊抱緊了他,問:“難道我當年就……”
顏闕軟軟的哼了兩聲,沒有說話。
我的心情一時極為複雜。
我說:“你當年那個情況,怎麽看,我都算是乘人之危吧?嗐,我還全給忘了……你居然都不來找我,來打我一頓都好啊!”
顏闕睜開眼睛,伸出爪子,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啪”了一下。
就跟小貓撓癢癢似的。
他嘟噥:“這世上居然還有自己討打的人……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嘿嘿:“這不是估摸著你就下不了重手嘛!”
他罵我:“油嘴滑舌。”
我親他一口,在他耳朵旁邊說:“隻對你一個人這樣。”
……
第二天上午醒過來的時候,篝火已經熄滅了。
顏闕坐在我們爬上來的岸邊,遠遠地眺望著臨灩城。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順便彎身掬了捧清水洗臉漱口。
顏闕笑我:“現在你倒是不嫌棄了。”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不禁心情開始沉重了起來。我說:“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親眼見到之後,反倒不覺得有哪裡值得惡心嫌棄的了。”
顏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簡單梳洗完自己,重新坐回他身邊,問:“那個花魁死了之後,臨灩城會如何?”
顏闕說:“會亂套的。”
頓了頓,又道:“世事有因果,萬物有天數。這臨灩城養蠱似的養了一城人,早晚有一天會迎來反噬。雖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但命不該絕的人總會有辦法繼續活下去,至於剩下的,聽憑天意吧。”
我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那個花魁……究竟是怎麽回事?顏闕,你好像,很了解她的樣子?”
作者有話說:
不要相信小顏這個說謊慣犯!
小顏: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然後……你們看見我開的小車車了嗎……我就和小明一樣,慫不啦嘰但我還是想開……
第十八章
顏闕淡淡道:“談不上很了解。只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要去臨灩城,怎麽可能真的什麽情報都不看,說去就去呢?”
我道:“所以你就是什麽都知道。”
顏闕看向我,笑了笑,說:“想聽故事?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講的。無外乎就是前朝有一位公主,名喚傾華,生的美貌無雙,卻也因此而招來禍患。她命運坎坷,幾經顛沛,被愛人背叛,像個物件一樣的被送來送去,甚至還被人輪番侮辱過……人間的史書上大約帶到了一筆她的名字,不過,這一筆,記得全是她的美豔與放縱。”
“這世上誰沒個年少爛漫的時光呢?如果可以,沒有人會選擇變成那般模樣的。”顏闕偏頭,靠在我的肩上,說道:“只是她最終選擇了成為仇恨的奴隸,她將自己的靈魂獻祭給魂石,把自己的軀體變成了魂石的容器。路是她自己選的,既然選了,就要承擔後果。”
對於一個亡了國,曾有尊貴的身份,又擁有著絕世美貌的女子來說,她的美貌,確實不是一種恩賜,而是可以算得上一個噩夢。
她美麗的容顏與曼妙的身軀,成為了她活著的意義,卻不是她為自己活著的意義。在旁人的眼中,她是可以被得到和送出的物件,只是物件而已,甚至不能夠算作是一個人。
史書上說傾華公主最後下落不明,在那個亂世,下落不明,便是默認了死去。
但實際上,傾華最終是報了仇。
她已經被恨意蒙蔽了眼睛,她不知道究竟應該恨誰,於是隻好每個人都恨,連著這個世界一起恨。
人間不曾善待過傾華。
於是傾華寧可獻祭靈魂,拋卻輪回,將自己賣給魔族,只為了讓這個對她充滿惡意的人間成為她所見的煉獄。
——她一直都認為自己看見的人間是醜惡的地獄。
“灩水下的白骨,有一大半是當年傾華的仇人。”顏闕低低笑了一聲,說:“她把所有侮辱過她的人都殺了,全部滅族,一個都沒有剩下。至於其他的一小半,你也猜到了,都是臨灩城中幾百年來被用廢的人。”
這個世界上,被不公正對待,心中充滿恨意,願意出賣靈魂也要報仇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傾華順應魂石的命令,去尋找,誘導這些人,獻祭自己的靈魂,成為一個又一個新的容器,也就是她的下屬。
“然後再通過交合,吸食儲存別人的魂氣,等到儲滿了,再供魂石吸收?”我聽得毛骨悚然,“這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