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這輩子大概也不會拿他有辦法了。
我按照顏闕說的,抽出了書架第三層的第四本書。伴隨著一陣“沙沙”的輕響,我腳邊的兩塊地磚被機關分開,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方形密道,這密道直直向下,不知道有多深,若是仔細的聽,仿佛能夠聽見密道下有隱約的水流聲。
顏闕小聲解釋說:“這下面就是灩水。他們每次吸幹了獵物,就將屍體從這裡丟下去……”
我沒好氣的捏住他的鼻子,問:“你怎麽知道的這個密道?”
顏闕用嘴吐出一口氣,又不說話了。
其實他不說,我大概也能夠猜到。
在我被帶走的那段時間裡,只怕顏闕早已經潛下灩水,探查過一番了。雖然和他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我直覺顏闕不是一個會打沒準備的仗的人。
這家夥啊……什麽都盤算的好著呢。
我仍舊是捏著顏闕的鼻子,說:“乖寶貝,張嘴深吸氣。”
顏闕終於忍不住拉開了我的手,他蒼白的臉色染上了一絲紅暈,也不知是憋氣憋的,還是被我說的。
“你不聽話,”大約是因為顏闕現在的狀態格外的柔弱好調戲吧,我的膽子也莫名變得肥了起來,居然一伸手,又把他鼻子給捏上了,說:“你要是不聽話,我就要親你了。”
顏闕:“……”
顏闕沒辦法,隻好默默地深吸一口氣。
但我還是沒忍住親了他。
一般來說,在話本子裡,情侶們跳崖跳河,往往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我想,雖然我和顏闕跳的是密道,但是密道底下也是河,所以,如果能夠浪漫一點的話,那就盡量的浪漫一點吧。
畢竟,抱著他,總比分開來要安全一些。
那麽長的一條密道直通灩水,掉出去的時候,衝擊力還是很大的。
顏闕被反噬弄得虛弱不堪,落入冰冷湍急的河水中沒多久,便軟軟的昏了過去。
我再一次慶幸我是緊緊的抱著他,而不是牽著他或者怎樣,否則,遇見這種情況,我都怕他直接被水衝丟了。
我抱著顏闕遊過水底,我看到了灩水底下泥沙中被掩埋沉積的無數白骨。
那些白骨一具疊著一具,支離破碎的骨骼交錯著穿插壓在一起,男人的,女人的,甚至還有孩子的。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抱緊了顏闕,奮力向上遊去。
生平第一次,感覺我的原身還是有些好處的。感謝我的原身,給了我天生的優秀的水性。
……
我抱著顏闕爬上岸的地方,是一片林子。我已經盡量小心的讓他少嗆水,但上岸後還是按吐出來好幾口,我怕他穿了濕衣服著涼,傷上加病,憋著一口氣用我所剩無幾的妖力給他蒸衣服療傷,結果最後自己也體力不支的累昏了過去,等到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正枕著顏闕的腿睡得正香。
“醒了?”顏闕的手裡拿著一根長樹枝,正撥弄著身前燃燒的篝火。他問我:“你餓不餓?我這裡有辟谷丹。”
我:“……”
我覺得有點尷尬,還有點丟人。
我反省我自己,究竟是一股什麽樣的力量,促使我在不久前睡了過去?
如果我那會兒不睡過去,那麽顏闕睜開眼睛看見的,就不會是一個累趴下的廢廢的我,而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
唉。一步之遙啊……就差這麽一步,我就能強大一次了。
顏闕看我趴在他腿上輾轉反側唉聲歎氣的,忍不住放下長樹枝,兩隻手伸過來揉我的臉,直把我的臉揉的一塊灰一塊泥的,活像一只花貓。
他問我:“又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我握住他的手,說:“在想你。自從遇見了你,我就只會想你。”
他笑了,俯下身來親我的額頭,說:“你呀……若我是個姑娘,肚子都要叫你騙大了。”
我嘿嘿笑了聲,說:“這不是挺好。生個寶寶要像你,別像我,像我太丟人了。”
“胡說。你才不丟人。”顏闕輕輕的在我耳邊說:“你特別好。我喜歡你。天地遼闊,你就是我最特別的那個人。”
我用胳膊肘撐起身體,翻身將他壓倒,問:“我何德何能呀?難不成是我在不知道的時候拯救了世界嗎?”
顏闕伸手摟住我,說:“難道我看上去很難以接近嗎?居然已經達到了拯救世界的難度了?”
我說嗯,說你在我心裡,比這個世界重要。
顏闕低低的嗚咽了兩聲,然後撒嬌似的嗔怪我講這樣的話很不負責任。
不遠處的篝火燒的正旺。
我怕顏闕出多了汗一會兒著涼,又用衣服把他裹了起來,這才心滿意足的抱著他閉上了眼睛。
顏闕對我說:“其實我很喜歡這樣相依為命的感覺。哪怕什麽都沒有,只要你還在,這就夠了。”
我閉著眼睛,但腦子卻出奇的清醒。過了好一會兒,我方才下定決心,鼓起勇氣問顏闕:“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比如……和你有關的?”
顏闕低笑了聲,說:“你想知道?”
我瞬間睜開了眼睛:“真的有?!”
顏闕歎了口氣,悠悠的道:“那些事情啊……說起來丟人。你應該知道,天道給了天生仙這樣多的好處,不論如何,也該從別的地方,收取一些回報。比如說,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