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仙長有所不知——”
論年齡,樊一禎和原主、聞青韻差不多,但他修為地位都非尋常修士可比,仇三仙不在時,他便是代宗主,因此逍遙仙宗上下,皆要喚他一聲仙長。
聞青韻道:“——此番作為,實在是逼不得已,程宏,你來將事情始末說與樊仙長,不要有遺漏。”
程宏得令,又將剛才那套說辭聲情並茂地表演了一次。
有過一次實戰,他的演技更加精湛,說到委屈處,不禁潸然淚下,就連聞青韻身後的一眾弟子,也都紅了眼。
戚無憂:“……”
這夥人都是戲劇學院畢業的吧。
話不能讓他們說盡,戚無憂道:“樊仙長,青蕪君弟子所言皆為一家之談,我這裡還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版本。”
在他的示意下,一直忍怒的洛雲彰將此前遭遇一並講來。
一席話未完,程宏、李展義憤填膺,仿佛是被冤枉慘了。
程宏抬手指他控訴道:“洛師弟,你、你含血噴人!沒想到你竟如此歹毒,我等此前真是錯看你了!”
戚無憂很想壓一壓程宏的戲癮,但他身為仙長,出言呵斥太跌份,也不太符合原主人設。
正覺不爽時,花束雪冷冷道:“樊仙長還沒說話,幾時輪到程師兄先來跳腳了?”
戚無憂暗暗為花束雪點讚。
懟得好,不愧是護短女主。
程宏被花束雪說得臉色一漲,剛要辯解,便聽樊一禎道:“夠了。”
他一開口,所有人都噤聲。
樊一禎掃了一眼靈寵屍體,看向程宏,問道:“你說洛雲彰從小榭山院掠走靈寵,可有證據?”
程宏在樊一禎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大約是做賊心虛,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垂首答話:“若、若無確鑿證據,弟子斷不會如此唐突行事,樊仙長可隨我等前去,一看便知。”
樊一禎側身道:“蘭芳君也一道前去,如何?”
戚無憂早就知道對方所謂的證據是什麽,笑道:“自然要去的,我倒想看看,是有什麽證據,能讓青蕪君夤夜前來興師問罪。”
洛雲彰道:“師尊……”
戚無憂一直站在門口,此時踏入院中,經過洛雲彰時在他肩上一拍,以示安撫,環顧在場眾人,說道:“不僅我要同去,闔宗上下若誰心中存疑,皆可同去,究竟如何,今日便下決斷,免得日後再生口舌。”
戚無憂的反應不可謂不淡定,聞青韻疑竇叢生,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叫停。
他料定就算戚無憂真有應對之法,也不可能刮擦到自己,不服輸地嗆回去:“蘭芳君執意如此,日後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戚無憂懶得和他爭口舌之快,朝程宏一抬下巴,道:“帶路。”
不多時,瓊花嶼上,除正在丹房醉心煉丹的顏如鹿外,全部修士都禦劍而起,拉出一條長線,朝著仙宗西南飛去。
有不少夜間修行的宗門弟子見狀互相詢問,聽聞是洛雲彰有虐殺靈寵之嫌,無不驚疑。
等到程宏帶領眾人落到了仙宗西南的亂石陣外時,後面墜的尾巴擴到了上百人。
逍遙仙宗面積甚廣,許多剛入門的弟子還從未來過這裡,見了亂石陣,好奇私語:
“師兄,我瞧這些巨石排列不似無心,可是有什麽玄機在裡面?”
“眼力不錯,此乃亂石陣,是當年‘逍遙三仙’之一的洛九江洛前輩留下來的。”
“洛前輩為何要在這裡布陣?”
“自然是做修煉之用。”
發問者看向下方亂石,不解道:“這……一堆石頭,要如何修煉?”
周圍數人好奇地望過來,那名師兄索性提高點聲音,為眾人解惑:“洛前輩在此處設下回環陣,再在陣中注入劍氣,劍氣在石陣之間流動,所來方向千變萬化,便可在石陣之中與自己對招。”
“原來如此。可這石陣如此方便,怎麽我入門幾年從未聽說過?”
師兄哂道:“你當石陣修行之法是誰都能用的?稍有不慎便會被自己的劍氣傷個遍體鱗傷,還曾有弟子在此殞命,久而久之,這石陣便荒廢下來了。”
說到後面,這師兄歎了一聲,也不知是為被棄置的亂石陣,還是為那位盛年而亡的洛前輩。
眾弟子聽了,議論紛紜。
一個住在西南亂石陣附近的人恍然大悟:“我在弟子臥修行時,時常見到洛師兄禦劍來此,還道這裡有什麽,原來是為這亂石陣而來!”
“洛師弟天資超然,能借亂石陣修行也屬正常。”
“洛師弟來此確實正常,就沒人好奇,程師兄為何深夜帶人前來嗎?”
眾人的議論聲一句不落地傳進了在場的三位仙長耳中。
來了,戚無憂心想,裡的場外解說們雖遲但到。
樊一禎久未來此,此時看向亂石陣,怔然出神。
戚無憂好心留時間讓這幫弟子互相科普,也沒有開口。
反倒是聞青韻第一個忍不住,說道:“程宏,你所說的證據為何,還不快拿出來給樊仙長過目?”
在場眾人目光齊刷刷聚向程宏。
程宏有點頂不住,額頭冒出細汗,偷瞄聞青韻一眼,見聞青韻神色不變,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道:“請樊仙長移步陣內。”
樊一禎回神,在眾人注視下進入亂石陣,戚無憂等人隨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