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陣中,戚無憂就發現了許多不和諧之處——雖然一眼望去,沒有什麽突兀的地方,但幾乎每塊巨石下方的一小方空間,都有被扭曲過的痕跡。
他能發現不對勁,修為在他之上的樊一禎自然也能。
樊一禎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斜向外一劃,一道凌厲劍氣自指尖溢出,直向最近的巨石而去。
只聽得哢嚓一道碎裂聲,巨石下方那一小方被扭曲的空間被擊碎,露出了本來的模樣——泥土草葉混合在一起,土壤松散,似乎……有人在這裡埋過什麽。
程宏生怕石陣外的人聽不到似的,大聲將早已備好的說辭拋出:“弟子與李師弟從洛師弟劍下逃脫,想去向師尊稟明情況,但空口白話難以取信,便想找些證據佐證。
“一月之間,小榭山院共丟失靈寵三十余隻,無論是死是活,總要有個去處,我二人便記起洛師弟常來亂石陣修煉,或許會在這裡留下什麽線索,沒想到,真叫我們來對了。”
樊一禎神色漸冷,又是一道劍氣甩出,泥土紛飛,幾縷黑色靈物的毛發自土中露出。
程宏又道:“我與李師弟發現這處藏屍地,便火速回去稟告師尊,為防打草驚蛇,還將先前破壞的陣術複原回去,樊仙長請看——”
戚無憂和樊一禎順他手指方向看去,發現那塊巨石下方的扭曲空間確實和別處不同,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還挺嚴謹。
鏘啷一聲,樊一禎腰間佩劍“不語”出鞘,在亂石陣中穿行而過,帶起的劍風將陣中所有的隱匿空間盡數擊碎。
三十余隻靈寵屍體被勁風翻出,一股濃重的腐臭撲面而來,周圍圍觀弟子有幾個險些嘔出來,驚呼聲四起。
戚無憂頭皮發麻:“……”
媽的。
想要一雙沒看過的眼睛。
亂石陣是洛九江留下來的,此刻卻是滿地腐屍。
樊一禎向來平靜的眸子中凝聚出慍怒之色,“不語”入鞘,轉身冷聲道:“洛雲彰,你還有什麽要辯解的嗎?”
第20章 叩靈陣法
四周悄然無聲,上百雙眼睛注視著亂石陣。
洛雲彰眼神清明,直面樊一禎,斬釘截鐵道:“弟子從未做過程師兄所說之事。”
“靈寵屍體作何解釋?”樊一禎難得皺眉。
洛雲彰道:“弟子不知。上一次弟子離開時,石陣並無異狀。”
程宏刷然變臉:“洛師弟的意思是我與李師弟冤枉了你?”
李展從聞青韻身後越出,向樊一禎行禮後說道:“弟子李展可為程師兄作證,石陣之事程師兄所說絕無半句虛言,還請樊仙長明察!”
“你說無虛言就無虛言?”花束雪忍了好大的氣,才沒把那句“你算什麽東西”摔在李展臉上。
她道:“石陣之外未設結界,又不是只有洛師兄一人能來,你怎能確定將靈寵屍體埋在這裡的就是他而不是別人?”
好樣的,女主!
戚無憂心中讚道。
雖然劇情提前兩個月被觸發,但程宏李展栽贓陷害洛雲彰的手法沒有變——所以剛才在瓊花嶼,他才沒忙著收那兩具靈寵屍體,因為收了也沒用,亂石陣裡等著嫁禍洛雲彰的屍體有得是。
原著裡,女主堪稱讀者的代言人,在亂石陣中從頭到尾極盡所能地幫男主回懟炮灰,冷嘲熱諷,氣得反派們直磨後槽牙。
女主有歸元宗撐腰,李展輕易不敢得罪於她,被懟了也隻好憋屈地與之論辯:“我與程師兄親眼見他擄走靈寵虐殺,不是他還能是誰?”
花束雪譏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洛師兄擄走靈寵,但此事並無第四人在場,你又如何證明不是你二人虐殺靈寵被撞破,栽贓給洛師兄?”
李展心下一抖,強行穩住,說道:“方才在瓊花嶼上,花師妹也見過那對太白狐母子的屍體,物證當前,花師妹若非要罔顧事實,執意為那惡徒辯解,我無話可說。”
這下連師弟都不叫,直接用惡徒代稱了。
程宏也道:“花師妹,我二人雖與洛師弟不是同門,卻也是同宗師兄弟,與花師妹一樣,我們也不願相信洛師弟是邪佞之輩,但正如李師弟所言,三十余具屍體在此,證據確鑿,不容詭辯。
“至於栽贓陷害一說,實為無稽之談,我和李師弟與洛師弟無冤無仇,緣何要冤枉於他?
“隻怪他一向掩飾得太好,宗門上下都為他所騙,我二人險丟性命,才發現他披在人皮下的豺狼之心,隻盼花師妹能早日醒悟,莫要再被他蒙騙。”
程宏說得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圍觀的弟子中原本大多不信洛雲彰會虐殺靈寵,聽他一席話,漸漸起了疑慮。
——程宏、李展與洛雲彰素日無怨,確實沒有栽贓他的動機。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難道,那些靈寵真是洛雲彰埋在石陣裡的?
花束雪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心頭髮緊,嘲道:“程師兄好會顛倒黑白。逍遙仙宗何其遼闊,洛師兄又何其聰慧,若真如你所說,是洛師兄虐殺靈寵,仙宗上下能藏屍處不知凡幾,他為何愚蠢至此,非要將屍體藏於自己時常出沒的石陣之中,等著你們找上門來?”
程宏道:“此事花師妹要去問洛師弟,我勸花師妹還是莫要以常人之心揣度殘忍嗜殺之徒心中所想,也許洛師弟就是要把靈寵屍體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肯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