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三仙確實對棋子很感興趣,沒有推脫,便讓樊一禎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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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戚無憂從不收禮。
從鹿鳴澗回來時,許多去客棧拜訪他的修士都帶了禮物,但他想著往後與這幫修士未必能見幾次面,收了算他佔便宜,禮尚往來又太過麻煩,乾脆一並拒絕了。
陌生人的禮拒了便拒了,熟人的便沒那麽好推脫。
從仇三仙那裡收了暖玉茶具之後沒兩天,顏如鹿便帶著一本上古畫集來了花林小院。
顏如鹿將畫集雙手奉上:“弟子在外歷練時,見到這畫集,便想著師尊一定會喜歡,本想擇個良辰吉日在敬送師尊,師尊近日似是心情不佳,便擇日不如撞日,能早些為師尊解悶最好。”
送禮還用挑良辰吉日?
戚無憂翻開畫集,只需一眼,便能看出畫集的作者一定是丹青大家,筆觸、用色、內容無一不佳,堪稱當世之精品!
他平生所好不過品茶、丹青和古籍,得此珍寶,欣喜甚至暫時衝過了內心的不安。
感動地揉揉顏如鹿的頭,說道:“為師很喜歡,你可有什麽想要的?盡管提出來。”
“師尊屬意便好,弟子別無——”
他搔了搔臉頰,說道:“弟子近來在修習丹青之術,若是師尊有空的話,能送給弟子一幅畫用以觀摩便好了。”
“這有何難?”
戚無憂當即鋪紙研磨落筆作畫。
他的畫技是小時候苦練過的,想到要畫什麽,便直接下筆,聊聊幾下,便將顏如鹿的神態勾畫得惟妙惟肖。
一炷香後,戚無憂擱筆,將畫紙拿起抖乾,交予顏如鹿。
顏如鹿接過畫紙一掃,驚喜不已,“多謝師尊!”
戚無憂笑笑,便讓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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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鹿得了畫,既想看,又怕畫紙被花枝刮爛,一路將畫紙卷好放進儲物袋裡。
返回弟子臥,小心翼翼地把畫紙拿出展開,招來花束雪與洛雲彰一同欣賞。
“師尊的丹青之術竟如此精湛?”花束雪詫異。
洛雲彰站在案邊,見畫紙上面畫得是顏如鹿在桌案前研讀書卷的樣子,竟與真人一般無二。
想來師尊是很認真地觀察過師兄的。
不由得想:若是師尊畫他,也能畫得如此相像嗎?
“師弟以為如何?”顏如鹿美滋滋地等著洛雲彰誇他。
洛雲彰回神道:“上佳。”
“出自師尊之手,自然上佳!”
炫耀了一圈,顏如鹿又觀摩了半晌,才心滿意足地將畫卷放入了一個單獨的儲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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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鹿算是給花束雪提了個醒。
兩天后,花束雪來到花林小院,獻上一本失落古籍,恭敬道:“多謝師尊在鹿鳴澗時助家父破陣,弟子無以為報,知道師尊喜好讀書,特為師尊尋來古籍,望師尊不要嫌棄。”
戚無憂接過古籍,發現這裡面寫得是修仙界形成的歷史,若是沒有世界意識和抱一這兩座大山壓著,他還真想在樹下放一把搖椅,逐章品讀。
“有心了,不過鹿鳴澗之事乃是仙門修士勠力同心,助人便是助己,你的心意為師記下了。
“這些話本有些意思,閑暇時翻看一下,也可了解些修仙界的風土人情,切記不可沉迷,以免誤了修行。”
花束雪年少時,時常跟著花勿走南闖北,最喜歡的便是各種新奇見聞,接過話本,道:“多謝師尊。”
戚無憂頷首,花束雪揣著話本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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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仙門大會還有兩個月,洛雲彰在亂石陣練習完劍術,回到瓊花嶼,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花束雪修行之余靠在弟子臥院中的花樹上翻看話本。
顏如鹿手拿毛筆,沾得臉上、手上、衣服上到處都是墨水,敞著房門房間專心致志地畫著外面花樹上的花束雪。
洛雲彰踏入院中,道:“大會將至,師兄與師妹不去修行嗎?”
顏如鹿偏過身體,視線繞過擋在門外的洛雲彰,邊用毛筆比量著花枝的長度,邊道:“光在師門中比試,我就是墊底的那個,參加大會有什麽意思?有師弟和師妹就夠了。”
洛雲彰轉向書上的花束雪,花束雪抖了抖手中話本道:“別看我,話本是師尊給我的。”
洛雲彰一怔:“師尊給的?”
顏如鹿道:“師妹送了師尊一本失落古籍,師尊很喜歡,便送了話本給師妹。”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來:“對了,師弟,我記得你在歷練時收了一把七弦古琴,說是要送給師尊,可送去了?”
洛雲彰:“……未曾。”
那把七弦古琴,是他在一次仙集上遇到的。
看到古琴的第一眼,他便想起師尊那雙與扇骨幾乎融為一體的手,繼而回憶起師尊手上微涼的溫度,撫琴便如在撫弄他的手指。
他花盡了靈石,將那把頗受歡迎的古琴買了下來,一直放在他的護腕中。
本想在鹿鳴澗送給師尊,沒想到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始終沒尋到機會拿出來,一拖便拖到了現在。
洛雲彰若有所思,轉身回房。
打坐至月上中天,他下床將那把古琴取出放在案上,仔細地將每一根琴弦都擦了一遍,確保沒有哪處不得體,才將古琴收回。
於過去每晚奉茶的時間出門,禦劍來到了花林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