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只是隨口一問,並不是非要得到答案,商君凜不說,他不再深問,轉而看向被獄卒押著跪在前方的刺客。
“除了你,他們還有沒有安排別的行動?”沈鬱半倚在商君凜身上,問。
“有。”
“是什麽行動?”
“我不知道。”
“行刺的人除了你還有沒有別人?”
“沒有了。”
“皇宮裡呢,除了你還有沒有別人?”
“有。”
“你身上的香是誰給的?”
“是主人給的。”
……
沈鬱接連問了不少問題,對方有問必答,直到沈鬱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對方沉默了。
“為什麽是我?”
良久,對方才回答:“是主人的吩咐。”
一場問話下來,似乎問出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問出來,方均在一旁解釋:“這女子似乎是經過特殊培養的,臣花了不少功夫才撬開她的嘴。”
從暗牢出來的時候,沈鬱突然想到同樣被關在暗牢的諸妄,他扯了下商君凜的袖子。
“怎麽?”
“陛下,你派人探一下諸妄的態度,諸妄與我母親有舊怨,說不定能從他身上得到一些線索。”
“好。”
商君凜叫來隱龍衛,小聲吩咐幾句。
兩人從暗牢出來的時候,陽光被烏雲遮住,沈鬱看了眼天色:“似乎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馬車才行駛了一小會,外面就下起了雨。
雨勢越來越大,天色也越來越暗,眼看一時半會雨不會停下,商君凜下令尋一處避雨之地。
“剛才還出著太陽,突然下這麽大的雨。”沈鬱掀開簾子,往外面看了一眼。
得了商君凜命令,馬車調轉方向,駛向另一處。
他們在附近的一處人家暫避風雨。
從皇宮到暗牢的路很偏,住在附近的都不是什麽達官貴人,孟公公就近選了一家,這家主人很和善,聽說他們是來避雨的,忙將人迎進來。
沈鬱和商君凜出宮穿的都是便服,看不出具體身份,但不難從衣著打扮和言行舉止間看出兩人身世不凡。
屋裡只有一位婦人,據婦人說,家裡的男人都出去做生意了,平日裡只會有她一個人在家。
“兩位公子喝些茶暖暖身子。”婦人從屋裡端出熱茶放到沈鬱和商君凜面前。
“多謝大娘。”沈鬱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這天氣真是變化無常,剛剛還出大太陽,轉眼就下了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我家那位在外面有沒有淋到雨。”婦人看著屋外的雨,神情擔憂。
沈鬱在屋裡發現了很多沒做完的傘,猜想婦人說的生意是賣傘。
沈鬱坐了一會,感覺有些冷,慢吞吞往商君凜身邊挪了挪,壓低聲音道:“陛下,我有些冷。”
宮外不比宮裡,在宮裡的時候,凡是沈鬱會去的地方,地龍都會燒到最旺,他們避雨的家裡顯然沒這麽好的條件,再加上下雨,屋裡溫度很低。
商君凜伸手將沈鬱擁進懷裡,雙手將沈鬱的手攏到掌心:“有沒有好一點?”
婦人剛出來就見到高大男人將身形略顯瘦削的青年抱在懷中的場景,和善笑了笑,將吃食擺在桌子上。
“兩位公子感情真好,這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如果餓了,兩位公子不妨先用點,家裡條件簡陋,還望兩位公子不要嫌棄。”
雨勢一直沒有減小的趨勢,婦人去忙自己的事了,沈鬱窩在商君凜懷裡,昏昏欲睡。
不知過去多久,沈鬱醒了,發現自己正在馬車裡,商君凜一手摟著他,一手把玩他臉邊的頭髮。
“雨停了?”
“嗯。”
馬車搖晃,沈鬱昏昏沉沉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婦人家的男人回來,見婦人望著桌上的荷包發呆,走過去:“這是什麽?”
他身上有雨水淋濕的痕跡,婦人猛然回神:“是剛才來家裡避雨的人留下的。”
“有人來過?”
婦人點頭,同男人說了剛才發生的事,“荷包我沒打開,裡面大概裝的是銀子。”
“我知你是好心,但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還是該小心才是,萬一是壞人呢?”
婦人拿了乾布為他擦拭:“我見來人目光清明,不像是壞人,再說了,天子腳下,誰敢做什麽。”
男人拿起荷包,這荷包做工精良,一看就價值不菲,拿在手裡沉甸甸的,荷包被打開,男人動作頓了下。
婦人也睜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也太多了……”
男人皺了皺眉:“你還記得來人的樣子嗎,我下回出去的時候,想辦法將這錢還回去,太多了。”
婦人點頭。
沈鬱不知道這個插曲,他回宮的路上又睡著了,這一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嚇得商君凜連夜召顧太醫進宮。
醒來時,沈鬱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人握在手裡,手指動了動,立刻驚動了單手拿折子看的男人。
“阿鬱醒了?”
沈鬱揉了揉額頭,睡太久了頭疼。
換好衣服在外面走了兩圈,沈鬱才覺得真正清醒了。
“陛下怎麽不將我叫起來?”沈鬱攤開手掌,商君凜正在為他上藥。
橫貫掌心的傷口逐漸愈合,幾天過去,已經結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