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難道我們就由著一個女子入朝為官麽?”
“這事兒有得磨呢,現在知道的就我們幾個,等成績公布出去,所有大臣都會知道這件事,不僅如此,天下的讀書人都會知道,陛下要面對的,豈是怎們這些反對的大臣。”
丞相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淡聲開口:“你們覺得陛下會管那些人怎麽想嗎?陛下既然做了決定,又有幾回是因為旁人的反對更改了的。”
“丞相也要縱著陛下胡來嗎?”有大臣不滿。
“這位大人就別抬舉本官了,本官哪有那麽大的本事,本官只是想提醒你們,與其想方設法和陛下作對,不如說服自己接受既定事實。”
只要是能真正為大桓做事的人,丞相不在乎對方的出身性別等外在條件,他實在受夠了佔著位置不乾事的人了,極大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大殿裡,除了仍然不在狀態的江懷清,剩下兩人的心情都略感複雜。
猜到兩人的身份是一回事,直面真相又是另一回事了,賀承宇心情有些恍惚,他和沈鬱商君凜兩人的交集不如江懷清多,可這僅有的一些交集中,商君凜的形象和傳言中大桓帝王的形象相差太遠了。
世人都知道,大桓現任帝王是從屍山血海裡廝殺出來的,以狠辣手段強行上位,雖然上位手段受到不少世家詬病,但因為他對大桓做出的貢獻,在普通人心裡名聲還是很好的。
賀承宇了解到的商君凜,狠辣果斷,說一不二,不容忤逆,他認識的林公子,對夫人近乎言聽計從,除了不太愛說話,也沒什麽脾氣,怎麽看,都沒法將兩人聯系到一起。
偏偏如此割裂的兩個性格,出現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方嘉怡此刻的心情也很複雜,複雜之余還有一絲茫然,她知道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很難走,她也做好了艱難抗爭的準備,卻沒想到第一步如此輕松就完成了。
靜默片刻後,沈鬱開口:“孟公公,給我們新鮮出爐的前三名搬個座位來。”
孟公公領命而去,不一會,大殿裡多了三把椅子。
沈鬱拉著商君凜坐下,“不用我開口,想必你們已經猜出我和陛下的身份了,確實如你們所想,當時出宮,也沒想到正好能與未來的狀元和探花相交。”
一句話,確定了江懷清賀承宇心中的猜想。
“還希望你們不要怪我們隱瞞才是。”
在沈鬱的調節下,氣氛終於不再像剛開始那般僵硬,賀承宇心中早有預料,很快調整好心境,江懷清花了一段時間消化,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
沈鬱知道,以他和商君凜現在的身份,很難讓江懷清賀承宇恢復到以前的相處模式,也不勉強,他們將人留下,本也不是為了這件事。
“這一次科舉中間出了很多事,現在結果下來,恐怕也不會太平,將你們留下只是想說,你們現在得到的成績都是你們應該得到的,即使未來面對再多狀況,也希望你們能保持初心。”
商君凜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先有舞弊的事在前,江懷清涉及其中,後有方嘉怡以女子之身考中第二名,未來一段時間,朝廷上有得鬧。
“學生謹記教誨!”三人站起來,恭敬行禮。
這裡是商君凜的主場,沈鬱沒多開口,商君凜說了幾句話,放人離開。
出了皇宮,江懷清長長舒了口氣。
方嘉怡要回府,出宮後與二人道別,江懷清同賀承宇回迎星樓。
“承宇兄,你是不是早知道了?”馬車上,江懷清越想越覺得不對,用胳膊肘拐了賀承宇一下。
“知道什麽?”正在閉目養神的賀承宇睜開眼。
“知道林兄和余兄的真實身份啊,我當時只顧著震驚了,你好像早有預料的樣子。”江懷清壓低音量。
“猜到一些,不過今天才確定。”賀承宇沒有隱瞞。
“你應該提醒我一下的,”江懷清哀嚎一聲倒在馬車上,“看我這些天都做了什麽?還有那些信……天啦,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信上寫那樣的東西。”
賀承宇將人扶起來,“陛下和貴君不是沒說什麽嗎,再說了,你當時又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你寫信後貴君還給你回了,沒事的。”
“你知道嗎?”江懷清雙目無神,“我當時隻以為貴君是嫁到了世家大族,還在信上寫了好多如何處理族人關系的方法,還有一些如何讓林兄和他站在一條線上的方法……”
想到那個畫面,賀承宇忍俊不禁,拍了拍江懷清肩膀:“以後注意點就是了,陛下和貴君寬宏大量,不會計較的。”
不是陛下和貴君計不計較的問題,只要一回想起自己這些天乾的事,江懷清就生無可戀。
他們乘坐的是宮裡派來的馬車,甫一到迎星樓門口,迎星樓的掌櫃便帶著人迎上來,這可是新一屆的狀元和探花,都是迎星樓的客人,說出去多榮耀。
在眾人的恭賀聲中,兩人下了馬車,迎星樓為兩人設了小宴,只等兩位主人到來。
方嘉怡也由宮裡的馬車送回方家,方大人攜方夫人出門迎接,看著身穿學子服飾的女兒,方大人心中隱隱升起一股自豪。
就算他只有一個女兒又如何,不必這世間任何男兒差。
“父親。”
“好孩子,”方大人揉了揉女兒腦袋,“家裡都準備好了,你既然取得了這般好的成績,其他事不用擔心,為父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