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不由長歎一聲,轉身招呼各艦隊忙活起來。
薩恩星的母星是一艘巨大的改造飛船,他們此前也沒少在宇宙各處巡行,這種事情實在是很熟練。
只是這一次,副官有一種預感——
“我們這回的旅途或許會很漫長,前所未有的漫長……”
薩恩星眾人很快就離開了這顆星球,他們走得毫無留戀,仿佛前方有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們去做。
而沒有了薩恩星眾人的雅恩星,似乎也並沒有任何差別。
陸澤望著那群艦隊轟轟烈烈遠去的背影,意識到又一個那人熟悉的事物離開了。
星球的大地上還殘留著那日精神力構築下的美麗風景,以目前的形式來看,這些風景還能持續很久,久到雅恩星真正重建完成的那一刻。
而天穹上懸掛的旗幟,竟也沒有消失,及至此刻,它們依舊高懸在那裡,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二十九面不同的王朝旗幟,拱衛著最中央的那面空白旗,形成一道絕景。
陸澤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突然沒了繼續作畫的心情。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為什麽不繼續畫了?”
陸澤嚇了一跳,驀地轉身看去,發現一個略顯縹緲的魂體正站在他身後,注視著他手裡的畫到一半的作品。
“你……您是……”陸澤很快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畢竟在那一日,他也曾遠遠看見過對方給安東加冕的身影,他立即低頭行了一禮,“先代閣下。”
那人搖了搖頭:“你是他的朋友,不必對我行敬禮。”
陸澤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苦笑,“朋友麽……”
可是他這個朋友屬實來的陰差陽錯,到最後也沒幫上什麽忙,或許這就是凡愚窺伺天堂的代價——他們的差距太大了。只能看著自己被無垠的浩瀚淹沒,無力地注視著那道金色身影遠去。
他沒給安東帶去什麽,反而安東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影響和改變。
就像現在,如果是過去的他一定已經激動或惶恐得手腳發抖,可大約是因為已經見過了那抹世間獨一無二的光輝,此刻他竟出奇的冷靜和平淡。
這都是過去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聽說,現在是您在代管精靈族?”陸澤很快收拾好心情,問起最近的事情,“精靈種現在還好嗎?”
如果是安東的話,一定會很在意,很想知道吧。
賽提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個。
先代精靈王轉身面向遠處的天地,緩緩開口:“他們還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需要時間去適應失去了那人的生活。
陸澤有些擔憂地道:“我還聽有人說前段時間第三軍團,包括軍團長在內有不少人都進了管控室,是黑潮並發症還沒有徹底治愈嗎?”
賽提耶眸光一動,看了對方一眼:“不,並發症已經徹底消失了,管控室只是在幫他們冷靜下來。”
想到那群雖然治愈好了黑潮並發症,如今卻瘋的比得病時還嚴重的精靈們,先代精靈王不由長歎了一口氣,覺得往後恐怕多的是不平靜的事情,任重道遠。
不說那些原本就情緒不太正常的精靈,就連最穩重的希賽羅斯,在那個時候也——
堂堂第一軍團長在星核爆炸的地方站了幾天幾夜,最後被莫倫紅著眼打暈了拖了回去。
甚至現在還沒有走出來,清醒過後總是莫名其妙,神情混亂地說著:“我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夠抓住他……”
那一日沒能趕上,在人潮中停下來望見的那人離去的一幕,顯然已經成了對方心魔一樣的存在。
陸澤聽著賽提耶說的這些話,了然地垂下眸子,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來:“這樣啊……”
這種事情,他們想幫也幫不了,而最能夠幫助他們的人,現在卻不在這裡。而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走不出去的人,只是學會了將悲痛藏在心底,獨自消化而已。
一人一魂,一時間靜默無言。
這時,天空突然傳來了一陣奇異的叫聲。
“嚶嚶——”
兩人不由抬頭,看見了那隻異常美麗又巨大的蝶形生物。
陸澤順勢提道:“這隻生物從那日之後就一直徘徊在這裡,我問過周圍的人,沒有人知道它是從哪裡來的,但是我看見過安東曾經養著一盆跟它顏色很像的花。”
那盆花的品種還是最初由他鑒別出的,如果不是一個是花,一個是巨獸,他幾乎以為兩個東西是同一個存在。
但……這可能嗎?
想到安東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陸澤反而不確定起來。
但賽提耶的反應很乾脆:“既然是跟他有關,那就好好養著。”
世界樹庭什麽都養得起,如今任何跟安東有關的東西,他們都會守好,儼然將愛屋及烏發展到了不講道理的地步。
陸澤聞言點了點頭,還想要說什麽,突然,他們看見天空盤旋的巨大蝴蝶像是終於確認了什麽,猛地俯衝而下。
“轟——!”
巨大生物落地的動靜十分之大。
正在重建的雅恩星上,有不少工人和巡邏的戰士都注意到了,齊齊看了過來。
“發生什麽……”戰士趕過來,見到那抹飄動的身影一驚,連忙行禮道,“先代!您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