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和皇后少年結發感情甚篤,當年一家三口也算盡享天倫。陛下很羨慕,是麽?想要自己的皇后,想要子嗣,是麽?厭倦現在與臣朝夕相對的日子,是麽?”
燕綏不懂他的話。
“聽說,陛下在仁宗皇后牌位前站了許久,又是進香又是冥想,是想求子?還是,希望裴家人早日解除白頭吟,徹底與臣一刀兩斷?來祭拜也邀郡主同行,是還惦記崔家千金麽?”
燕綏明白了,徐嘉式還是在敲打他這個傀儡不要妄想擺脫控制。
燕綏為自己方才的心亂羞愧。
“朕明白,你不會讓朕與世家聯姻得權,也不會讓朕有子嗣影響永安王來日即位。朕有自知之明,不會耽誤人家好姑娘。”
“不耽誤姑娘,好人家的兒郎就可耽誤嗎?陛下是不是想即刻把衛央從江州調回來?”
“徐嘉式!你把朕當什麽人!除了你還有誰敢對朕這麽放肆!”
“當然只有臣,當然只能是臣。”徐嘉式抬手擦過燕綏唇瓣,“陛下,此生不必想三宮六院兒孫繞膝了。臣既然欺君,那便要欺上一輩子。”
作者有話說:
燕7台:我哥那麽好,他一定喜歡我哥。
徐+4:他想像他哥一樣娶妻生子。
給胡思亂想的兩口子眾籌一張嘴吧!
第17章 逃婚
徐嘉式說要一輩子欺君,可燕綏未必能做一輩子皇帝。
一輩子的事,誰能說得準。
燕綏眼看著施張回來,退開徐嘉式幾步,拂落周身沾染的桃花:“朕要回宮了,攝政王自便吧。”說罷轉身便走。
徐嘉式默然跟上。
施張不遠不近地走在兩人後面。
燕綏察覺徐嘉式跟著自己,本想當做若無其事,但他始終跟在身後半步位置,恰好在余光范圍內,燕綏實在無法忽視。
終於到了下山的石梯前,侍衛們守在兩邊,燕綏忍不住回頭:“攝政王還跟著朕做什麽?”
徐嘉式在人前總是面無表情,他惡劣的調笑隻展露給燕綏。
“陛下何往?”
“回宮!”
“皇宮何在?”
“京城!”
若不是周圍還有侍衛在,燕綏絕不會一句一句回答他這些廢話。
徐嘉式垂下眼回應燕綏惱怒的目光:“陛下讓臣自便,時候不早,臣也該回王府了。下山就這一條路,臣不跟在陛下身後難道飛下去嗎?”
燕綏想一腳把他踹下去,拂袖踏下石階:“回府,是啊,是該回府了,攝政王怎麽會想在這裡久留呢?”
徐嘉式沒錯過這句從牙縫裡擠出的話,跟上去:“陛下何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兩位之間氣氛不太對,施張帶頭拉開一段距離,反正有攝政王在,不用擔心陛下安全。
燕綏本來不想點破,但徐嘉式追問不停一定要他說,燕綏索性停下來,深吸一口氣道:“別在朕面前裝模作樣了,朕今天為何要來此處?為何陳國歷代皇后牌位都供奉在太廟,只有皇嫂例外?你不讓他們夫妻死後相聚,不就是因為求而不得所以嫉妒生恨,才故意拆散他們!”
最後一句,燕綏幾乎是吼了出來,這個想法已經在他心裡憋了太久了。
嫉妒徐嘉式的嫉妒,這樣不堪的事情幾乎要讓他發瘋了。
方才元安讚頌燕緒卻對他滿口詛咒,還說他和徐嘉式勾結,燕綏幾乎當場氣死。
但他忍下來了,用較為體面的方式處置了這件事——卻還是猜想燕緒會怎麽做學著來的,仁慈寬容,把元安攆去太廟,把寶峰寺的住持撤除,再沒牽連旁人了。
他對不如燕緒一事向來明明白白,可理智壓不過感性,嫉妒的火焰隻可回避不可撲滅。
燕緒是個完美的人,所有人當然都喜歡他,自小相識的徐嘉式也不會例外。
為什麽徐嘉式非要明知故問?他以為燕綏看不出來他們的情分有多深麽?
徐嘉式聽完燕綏的話,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忽然一笑。
這久違的由衷的笑容讓燕綏恍惚中像是看見三年前那個豁達爽朗的周王世子,而非位高權重不苟言笑的攝政王。
“陛下以為臣暗戀皇后?”
燕綏怔了怔,這倒是他從未設想過的可能……不,不會!徐嘉式回京時嫂嫂已經病逝了,兩人甚至沒有正式見過,怎麽會喜歡她?他是故意這麽說的!
“敢想不敢認,你也算個男人!”燕綏沉下臉轉身便走。
石梯陡峭,昨夜下的雨到現在也沒乾,燕綏走得急沒留神便腳下一滑,下意識護頭,同時卻感覺腰被人攬住了。
徐嘉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陛下是最知道臣是不是男人的。臣一生坦蕩,只有一件事不敢認,卻不是陛下所說。”
燕綏張了張唇,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心頭又悶又墜。
“臣不好女色。”徐嘉式眼眸深邃,像夜空濃厚的黑雲,足夠隱藏所有月華,“也不好仁宗。”
燕綏感覺自己的心又清晰有力地跳動起來了。
“真,真的?”
話一出口,燕綏就想打自己的嘴,急吼吼求證,生怕人家看不穿那點齷齪的小心思嗎?
“臣不會在這種事上欺君。”徐嘉式主動松開燕綏,步子輕松地往前。燕綏從側面看見他在笑,嘴角快咧到耳根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