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和我拉鉤好嗎?”他四指握拳,唯獨小拇指半屈著朝向軒轅澈。
幼稚。
雖然心裡是這麽想的,軒轅澈手上卻很誠實地與他小拇指相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多大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軒轅澈嘴上嫌棄,眼眸中卻盡是寵溺之色。
千悅紅著耳廓連忙松開了他的手。是啊,他都快及冠的人了,怎麽還做如此幼稚之事啊。
可惜,他活不到及冠了……
“不過,在本王面前你可以是個小孩子,來,小寶寶張嘴~”
千悅萬萬想不到向來深沉的肅王殿下會陪著自己幼稚,隻愣愣地張嘴接食,鹹淡適中的粥被舌頭卷入口中,卻潤地心頭好似蜜糖一般甜。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軒轅澈猶豫許久終於再次開口:“小月兒,你還記得那個給你送酒的侍女長什麽樣嗎?”
在前往淮陽之前他留給泠崖的吩咐就是查清楚是何人送酒與千悅,又是出於何種動機。
倒也不是軒轅澈反應過頭,只是主人家並不嗜酒,而且也不是大擺宴席的時候,侍女怎麽會無端端送酒上桌呢?
如若查出來當真是府上的丫鬟侍女一時興起之類的便也罷了,反正最終讓他和千悅把假奏折一事說開了,倒也算是辦了樁好事,軒轅澈不見得會多加怪罪。
然而事實是泠崖盤問了府內所有女婢和家丁,卻無一人應承此事。隆瑞商行只是軒轅澈背後勢力的一點小分支,守備自然無法同肅王府相提並論,但也斷不至於閑雜人等不留痕跡地隨意進出。
再者,對方為什麽會把矛頭指向千悅就算他真的是西黎太子安玉泉,那麽對方把他迷暈劫走軒轅澈都可以理解,因為軒轅澈也想過拿太子來要挾西黎交出尉遲刃,但對方用一壺烈酒把千悅灌醉是為了何種目的呢?
府中的涉及機密的文書令符都清查了一遍,沒有失竊,那麽基本上可以排除對方把千悅當成泠崖的可能。
不過,女婢家丁的說法也只是一面之詞,應當聽聽當事人的說法。
“我……想不起來了。”千悅面露難色,似乎遇到了什麽大難題,他蹙起眉頭努力解釋:“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前不久才見過,可是我一去想那個侍女的臉,腦子裡就是一片模糊。”
這種說法詭異得讓人感覺他是在隱瞞事實,他也不想這樣,可事實就是如此,他不想欺瞞軒轅澈。
他急得亂抓自己頭髮,軒轅澈趕緊控住了他的手腕。他知道他的小東西在擔心什麽,便柔聲撫慰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你放心,我信你的。”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千悅確信自己的記憶不可能差到對幾天前剛剛見過的人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又努力去回想那名侍女說過的話,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箍心之毒的影響嗎?千悅被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嚇了一大跳,他想起來成為在編暗衛服下箍心之毒的那天,統領說此毒無解,所謂的解藥不過是抑製毒發而已,倘若背離西黎皇族,得不到解藥便會五感漸失,最終七竅流血而死。
“怎麽會這樣呢?”千悅雙目失焦,口中不斷呢喃著。
訓練營那種九死一生的地方,這麽多年都自己一個人過來了,他總覺得自己沒那麽怕死的。可是,正當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他承認,他害怕了。
現在不過是忘了一個婢女,那麽再過些時日呢?
會不會把娘親、天神哥哥,甚至……軒轅澈,都忘了呢?
不,不可以這樣的……
他越想越害怕,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
軒轅澈沒想到這一問竟如此刺激了他,慌忙將他攬進自己懷裡,撫著他顫抖的背脊輕聲道:“別怕,沒事的,許是那酒中放了什麽致幻的藥物,王府中好多醫書呢,我回去好好查查就是了。”
千悅聞言當真安定許多。
是啊,以前解藥從來沒有提前失效過,是自己在杞人憂天吧。
他突然發現其實自己很怕死,或者說現在的他很怕死。從前於生死一事,他向來是盡人事聽天命,但現在他真希望可以逆天改命。
以前沒有人愛他,但是現在——面前的這個人待他很好,他想和他一起回閔都,去看世間繁華三千……
他舍不得離開啊!
“主人,你以後多陪陪我好不好?”千悅依偎在軒轅澈懷裡,甚是不舍。
軒轅澈驚愕一瞬,而後嘴角揚起邪肆笑意,他湊到千悅耳畔吐著熱氣道:“你想讓本王在飯桌上陪還是在床上陪~或者——兩個都想要~嗯?”
第53章 偃月現身
千悅哪裡受過這等調戲,支支吾吾半天沒答出一句完成的話來。
不過軒轅澈倒是松了口氣,看千悅這樣子已經把侍女送酒那件事給拋到腦後了。
“主人,等等。”他收拾了碗杓正欲拿去廚房時千悅忽然拉住他的手。
軒轅澈挑眉,面露不解之色。
“把它還給兔媽媽吧,兔媽媽找不到它一定很著急。”千悅說著就要把小兔子和托盤遞給他,但還沒等他把托盤拿起來手就僵住了——軒轅澈的俊美容顏如同被冰封一般迅速冷下來。
怎麽了嗎?難道他又說錯什麽了?
軒轅澈居高臨下,背對著窗欞,臉龐晦暗不明,頗有幾分鬼魅之相,看起來格外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