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澈的眼眸中三分冷漠,七分輕蔑。
連對手的實力心性都沒探究明白就胡亂出招,還如此自作聰明,真是愚不可及啊。
放下簾子,軒轅澈把腦子裡一籮筐的思緒暫且跑到九霄雲外,凜冽眸光染上柔和之色。
千悅默不作聲地窩在他懷裡,安靜地令他心疼。
他捋了捋千悅垂下來的鬢發,柔聲道:“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他寧可千悅哭著質問他為什麽不早一點過來,向他抱怨在南風館裡吃了多少苦頭,也不想千悅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會憋壞的。
“阿澈……我害怕。”千悅又往軒轅澈身上蹭了蹭,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變成一隻樹袋熊,就這麽掛在軒轅澈身上永遠不下來了。
“不怕,有我在呢。”軒轅澈親吻了千悅的發頂,然後說道:“少了支發簪呢。”
“對不起,我弄丟了……”那明明是他的東西,照理說丟了和軒轅澈沒關系的,但他卻在向軒轅澈道歉。
“那我給你變個戲法好不好?”
千悅不答,只是輕輕點頭,軒轅澈便開始了動作。
他右手始終攬著千悅,左手在空中畫了幾個圈,忽而他手心多了樣東西:“看,變出來了!”
千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手中握著的正是銀簪!千悅小心翼翼地接過,仔細觀察銀簪片刻,確定是自己那一支無疑,含著淚正要道謝,卻被軒轅澈一根食指抵住了唇。
“你我之間,不必道謝。”
摸了摸千悅的頭,軒轅澈猶豫著說道:“昨晚的事,你怨我嗎?”
他說過很多次,要在迎娶千悅為正妻的新婚之夜再佔有他的身體,可他卻食言了。
千悅被問得一愣,而後緊緊抱著軒轅澈的腰拚命搖頭:“不怨你……是你就好。”
如果昨晚同他共赴雲雨的人是那個崔大人,那麽就算軒轅澈肯留他,箍心之毒肯饒他,他也無顏活下去。
軒轅澈低頭與千悅碰了碰鼻尖,開始回想昨日的情景。
他從太后處回到乾元殿,先是瞥見了地上殘存的字體,後聽宮人們說千悅去找他了一直沒回來,他覺出事情不妙,急令禁軍搜查,最後在禦花園找到了千悅掉落的銀簪還有沒來得及處理、隻匆匆藏在假山裡的幾具宮人屍體。
他甚至想讓禁軍搜宮,但搜宮二字意味著前朝后宮大大小小數百座宮殿,近萬個房間都要被搜查,如此大的動作勢必鬧個雞犬不寧,最後還是作罷。
京畿重地,他掌握的一半守軍大多在外圍,皇宮他動不得,便讓守軍加強搜查力度,沒有任何死命令,只是畫了千悅的畫像貼出去,懸賞十萬兩黃金,每尋一個時辰不得便再加十萬兩之數。
可惜,南風館受宇文汲庇護,人們想要懸賞也不會找到那裡去。
沒有人知道軒轅澈獨自一人坐在乾元殿的階下是何種心情,他就那樣茫然地坐著,對著千悅遺落的銀簪發呆。
若非要以什麽辭藻來形容他當時的心境,那或許就是宛如天塌了吧。
直到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千悅在南風館,並且催促他快去救他。
這種玄乎的事情任誰停了都覺得在扯淡,可彼時的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說好聽點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說難聽點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他幾乎是不抱希望地立馬跑去了南風館,鴇母規勸不成便搬出了宇文汲,但他還是不管不顧地命人衝進去搜查南風館上下,哪怕這會耽誤許多人的“好事”,而且這些人中還有不少是朝中要員。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當不抱希望的時候,驚喜可能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到來了。
那個聲音還在指點著他,指點著他上樓,找到千悅所在的那個房間。心急之下,他連龍淵劍都忘了帶,便一腳踹開了門。
崔大人還衣冠完整,而千悅一身嬌豔粉衣躺在床上,大口喘著氣已經失去意識了,卻還在以本能呼喚著他的名字。
幸好幸好,他還沒有來晚最後一步。
他俯身抱住千悅,眼眶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千悅發燙的紅潤臉頰努力蹭著、親吻著他的脖頸,他縱然不通醫術也能猜到千悅是怎麽了,可當他為了以防萬一給千悅把脈的時候還是被震怒地無以複加——情毒,中毒者若是三個時辰內不與人行交合之事便會暴斃而亡。
“他是本王的人啊。”軒轅澈紅著眼睛淺笑,似是一聲輕歎。
崔大人認出了他,拚命地磕頭求饒,但軒轅澈又怎麽是心軟的人呢?他給風畔的命令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於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嘴裡被塞上拖走了,整座南風館遭到封鎖,只等軒轅澈事後處置。
而房中,軒轅澈輕聲呢喃了一句“你忍著點啊”便用力把千悅脫臼的手臂正位了,千悅無意識地痛呼一聲,而後緩緩動了動手臂,一點點攀上他的脖頸,指尖深入他的衣領,軒轅澈則給予生澀且熱烈的回應……
帳簾滑落金鉤,掩住一室春光。
“這不是回家的路……阿澈你要帶我去哪裡!?”千悅的驚呼瞬間將軒轅澈的思緒拉回。
他搖著頭,退至車廂一角,含淚哀求道:“阿澈,不要丟下我……”
第122章 梁上君子
軒轅澈愣了一下,連忙安慰他:“你別怕,我沒有要丟下你,我在城郊有處溫泉山莊,一會兒出了城很快就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