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棱笑了一聲:“公子做的清涼油果真是管用,奴婢不過滴了兩滴在盆子裡兌水化開效果便這麽好。”
白蘞吸了吸鼻子:“拇指大一小瓶可是入了幾斤藥材才提料出來的,以後省著些用。”
“公子要做什麽盡管做就是了,天門冬裡的藥材都是公帳買入,公子不必憂心。”
白蘞把手泡進臉盆裡:“這麽好?”
“這是自然,只要不花銷的太過分,且不說藥材本就花錢,只要開銷的太鋪張,大少爺是不會說什麽的。”
白蘞挑起眉,如此他就能放心配置研習各種藥方了。
吃了早食,白蘞便火急火燎的趕去了書房,寧慕衍隻叫他一個人去,三棱便被留在天門冬裡打理屋子。
待到書房門口時,青墨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見著白蘞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過來,將奴婢端的茶水取過遞給白蘞:“小薑大夫快進去吧。”
白蘞接過裝茶的托盤:“我沒遲到吧?”
“沒有。”
白蘞松了口氣,青墨替他開門,他小心走進了書房。
第15章
抵暮園別的地方不熟悉,唯獨是書房白蘞還有些印象。
書房背靠竹林,左倚梅花園,幾面窗戶打開都能瞧見不一樣的景色。
內裡還是記憶中的老樣子,山高的書架上藏滿書文,後面一面牆上都掛著長長的宣紙金箔字畫,其間有寧慕衍自己題寫的,也有歷代名人書畫,還有寧慕衍老師的字。
而這間書房的主人通常一身錦衣立在書案前,要麽微曲身子在作畫,要麽便端坐在太師椅上題寫文章,他做事認真喜靜,幾乎不聞窗外事,自成一道風景線。
白蘞在門口看了一眼雙目凝神的年輕男子此時正在翻閱書文,似是沒有聽見他進來的動靜一般。
遠見著他如此認真,白蘞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聲音來,唯恐打擾了認真的讀書人。
他輕手輕腳的過去把溫度剛好的茶水放在書案一側的空位置上,正想叫寧慕衍喝茶,抬眸見著端坐的男子左邊一本什麽《白頭緣》,右面一本《雙雙賦》,手上正在翻讀一本《三生吟》。
白蘞不禁手一頓,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反倒是寧慕衍從書中抽回神來,看向似是睡落枕落成了偏頭疼一般的白蘞:“怎的了?”
白蘞雖是沒有拜讀過這幾本書,卻看名字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史書典籍和正經詩文,反倒是更像小姐公子哥兒喜歡看的情愛小說,坊間集市十分常見。
他咬了咬下唇,您卯時一刻比打鳴雞起的還早便是擱書房看這玩意兒?
不過他不敢直言,隻道:“這幾本書看起來和書房裡別的書籍似是看起來不一樣些。”
“是嗎?”寧慕衍合上了書頁,甚至眼皮都不動一下:“一些藏書而已,尋常不如何拿出示人。”
“原來如此,藏書可真別致,我瞧著跟坊間集市,說書先生拿著的還挺像。”
寧慕衍聞言眼角一動:“書本製作的也都大相徑庭,藏書也只是尋常書籍罷了,只是因內容優異才被收藏。”
“原來如此。”白蘞微笑著點頭,甚是好學的看著寧慕衍:“不知這幾本書的名字叫什麽,講的又是些什麽內容,我以後也好學習。”
寧慕衍戰術性端起茶杯,斂眉喝茶:“《齊孫子》《司馬法》《尉繚子》,一些兵法書,你喜歡等會識字了我給你尋幾本好的書。”
白蘞笑裡藏刀,好一個睜眼說瞎話,欺負我沒文化的寧慕衍!
“多謝少爺,只是少爺很喜歡看這些書嗎?”
寧慕衍頓了頓:“以前也不喜歡,不過後來因緣際會看到,倒是曾度化了我一段十分艱難的日子。”
胡說八道還給說上癮了,白蘞嘴都快癟爛了。
“好了,你的位置在那邊,過去先看看吧。”
聞言,白蘞看向寧慕衍指的地方,就在正書案的旁側多了一方書桌,配置的是一把圓椅,椅子上還放著一個鴛鴦小軟墊,倒是很可愛。
他在椅子上坐下,瞧見書桌上已經備齊全了筆墨紙硯,還有幾本堆疊在一起的書,白蘞裝作文盲一般一本本翻開了一下,分別是《千字文》《三字經》《增廣賢文》《幼學瓊林》《聲律啟蒙》等一些簡單的入門啟蒙書,倒是都中規中矩,十分正經。
可越是如此,白蘞便對韋編三絕,學富五車的寧郎君越發的嗤之以鼻,說不準兒自己在此處兢兢業業的讀書寫字,他就在另一頭看那些情情愛愛的書。
不一會兒,寧慕衍便從正書案前過來,他翻開書桌上的千字文:“先教你識字,今日先識八個。”
話畢,將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卡片逐一放在他的桌上,依次擺開,白蘞一瞧,發現就是千字文上的前五個字,是寧慕衍單獨寫裁下來的,比書頁上的字大幾十倍,方便他記認。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耳邊清雅溫潤的聲音,讓白蘞不由自主的跟著念了一遍。
“我先教你認幾遍,屆時會交換位置,以此考察你是否真的記住了。”
“嗯。”
白蘞抬眸看著那張白玉無瑕的臉,心中有一陣暖流湧過。
雖對寧慕衍方才的事情持有懷疑態度,但是見著他這麽用心的準備,比書塾的夫子還耐心,即使是早已經對這些認識的字爛熟於胸,他忽而有一瞬間還是覺得好像浪費這些時間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