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慕衍教了他幾遍後就回了位置,白蘞把幾張卡片翻來覆去的交換位置,一邊玩兒一邊偷瞄旁邊一本翻開的詩文,磨蹭了半個多時辰,他才開口:“少爺,我都記得了。”
聽到他的聲音,寧慕衍抬起頭,隨後朝他招了招手,白蘞趕忙拿著卡片小跑過去。
寧慕珩收了卡片,卻並沒有在上頭考他,反而是在他的方才寫的文章裡找出卡片上的字指給他認。
白蘞心想這夫子當真狡猾考的嚴格,不過也難不住他。
寧慕衍見他每個字思考片刻都準確無誤的念了出來,他嘴角微微揚起:“你讀書是有些天賦的。”
“是嗎?”白蘞撓撓頭,幾個字認了半個時辰還能被誇,寧慕衍對他的期待值就這麽小嘛:“許是初學,記得東西不多認得便快些。”
“不錯。”
“那我今日是不是就到這兒了?”
寧慕衍徐徐道:“時辰還早,不急,我再教你寫兩個字。”
“還、還要寫字啊?”
寧慕珩站起身,取出白紙用堂木展開:“上午若是認真學,下午就不必過來了。”
白蘞聞言當即便主動捋起袖子幫寧慕衍磨墨:“不知是寫什麽字。是今日學的幾個中的嗎?”
“教你寫名字。”
白蘞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姓甚名誰最為要緊,凡是識字最先還得認清會寫自己的名字,這是每個幼童啟蒙的必修課程。
比起識字,白蘞倒是更樂意於寧慕衍教他寫字,並不是因為昔年寧慕衍殿試被皇帝親口讚譽顏筋柳骨,所書文章更是被讀書人爭相臨摹學習,主要還是他寫字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
多練練也好,免得以後做名醫寫藥方惹人笑話。
寧慕衍提起一旁筆擱上的紫毫沾了點墨,輕攬衣袖行雲流水,白蘞微微偏頭目光不自覺被認真題字的人吸引。
寧慕衍身修體長,落在指尖的眸光是那般傲氣又隨散,一瞬間他瞧的有些失神,這大抵便是勳貴人家腹有才學而流露出的貴氣吧。
昔年初見驚為天人,在書房裡杵著偷摸打量一兩個時辰也不覺得站得累呢。
“好了。”
“嗯?”白蘞恍然回神,有些心虛的趕忙把目光轉向宣紙,看見白紙上綻開的三個力透紙背的墨字,他微遲疑了片刻,抿了抿唇:“這就是我的名字啊?”
寧慕衍既沒回答是,也沒說不是,隻沉默的負手立著。
白蘞咬了咬牙,不說話不就是默認的意思嘛,可看著紙業上赫然寫著的“寧慕衍”三個大字,他便:“……”
“凡初學者都從學習名字開始,簡短幾個字也是最難寫的,練好了往後也很夠用了。”
白蘞扯出個違心的笑容,是啊,是啊,就是這個道理。但是你不教我寫自己的名字,先把你的名字放出來是幾個意思?
是想顯得自己的名字博大精深異於常人,還是想選個特別點的法子誤人子弟?
寧慕衍見白蘞盯著字的臉色不多好,他低下了些頭,問道:“怎麽了?”
白蘞呵呵一笑:“沒,就是沒想到我的名字筆畫這麽多,怪不好學的。”
說著就歎了口氣:“哎,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寫好,要是能明日……”
“只要勤學苦練總會寫好的,還未開始怎就先泄氣了。”沒等白蘞把躲懶推辭的話說完,寧慕衍便先行打斷了人,提筆又沾了點墨,把筆放到了白蘞手裡:“上午需得把這三個字學寫下來,不求寫好,但求會寫。”
言罷,又加了一句:“若是到午時用飯前也寫不會,今日廚司要做的紫蘇魚我便不叫送天門冬了。”
這如何使得!
白蘞當即握著筆開始在宣紙上照著寧慕衍寫下的三個字寫。
寧字好寫,三兩下便勾出來了,白蘞原本字跡寫得就不如何好看,外加故意想氣寧慕衍,更是把字臨的歪歪扭扭,末了,他偏頭一臉天真的問寧慕衍:“如何?”
“小雞刨地。”
白蘞小臉兒一垮,你倒是一針見血,卻盡教些沒用的。
正直他心中在偷偷誹謗身邊的人時,忽而提著紫毫筆的右手溫熱。
他眸子疏然睜大,寧慕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不過咫尺的站在了身後,另一隻手扶住了他的腰,傾身從他脖頸處向前:“寫字時腰要板正,執筆的手要穩,發力收放自如。”
兩隻手在紙上走了一遍,原是死板的文字便又注入了靈魂。
白蘞被沉木香所包圍,他大氣不敢出,雙頰被憋的發紅,這關頭哪裡還有心思寫字,手沒發抖都是因為被握著。
寧慕衍教寫字這麽用心的嗎?待遇是不是忒好了?
“不許出神,用心些。”
作者有話要說:
白蘞:我倒是想用心,可你以為人人都是柳下惠,被美色包圍也能無動於衷?
第16章
白蘞回到天門冬心裡也還在咚咚直跳,臉紅撲撲散了好一會兒的熱也紅暈未減。
他吐了口氣,盤腿坐在案台前,撐著雙肘揉了揉臉。
“公子,今兒廚司裡有好些新鮮菜式呢。”
三棱去領了飯菜回來,見著白蘞正在屋裡發牢騷,小心的端著食盤過去。
看著白蘞如此,他有些心疼。大少爺嚴厲不好伺候,白蘞也不是一直長在府裡,且又是個大夫,對府裡的規矩不甚清明,一來就去書房伺候,定是千頭萬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