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麽做才能把它養起來……
蕭猊不敢碰將要枯死的靈芝,他捏了捏眉心:“帶梅若白過來。”
暗衛飛一般推著輪椅上的男子送到後山,蕭猊頭也不回,道:“梅大夫,本官要怎麽做才能把它養回來。”
蕭猊話一頓:“你來看看,它……它是不是要……”
蕭猊後面的話沒說,梅若白看一眼菌柄,皺眉,將他的話續接下去。
“太師,這株靈芝就要枯萎了。”
蕭猊冷笑:“不可能。”
梅若白道:“這株靈芝,它無法從腐木根部汲取養分。”
蕭猊盯著軟軟塌在泥土的菌柄,面色泛白,似乎想起什麽,忽然起身。
赤兔馬猶如火焰迅猛的在雪夜裡疾行,蕭猊飛奔至明令寺,夜闖大殿,空無大師一人正坐在佛堂下敲著木魚。
蕭猊向空無大師合掌作禮。
“大師,我找到了它,可無法救它。”
空無大師轉頭,朝他淡然一笑。
蕭猊皺眉:“它要死了。”
空無歎道:“太師天資聰慧,此時卻一葉障目。老僧已說過,太師與他因果循環,種什麽因便得什麽果,若反過來,亦是如此。”
蕭猊驀然睜大雙眼,朝服上的積雪還沒落下,迅速轉身離去。
“多謝空無大師。”
空無撫須一笑,繼續敲木魚。
這往後的年頭啊,靈明寺的香火錢隻多不少了。
梅園有些熱鬧。
蕭猊滿身積雪,睫毛都串了冰。
身懷高超武藝的暗衛拿傘的拿傘,端熱水的端熱水,心急得跟在主子身後。
蕭猊置若罔聞,他從園子取了個精致的玉瓷花盆,寒雪凍紅的手掌慢慢把那株細弱得就要枯萎的菌柄連根帶土的挖出,種進盆內。
玉瓷花盆不及蕭猊掌心大小,他將瓷盆攏在袖口內,徑直回屋,不許任何人跟著。
朦朧光線下的菌柄可憐無比,蕭猊呵出一口寒氣,對它笑了笑。
笑意極其溫柔,是蕭君遷才會露出的笑。
找不見它時一直找,好不容易尋到,總不會眼睜睜看著它枯萎至死。
蕭猊取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匕首,他褪去朝服,解開一層層衣衫,銳利的刀劍對準心口,徐緩地挑破肌膚,朝裡割進。
因果循環,他種下的因,只有他能結束。
蕭猊的心頭血,才是靈芝能汲取吸收的養分。
作者有話說:
咱們小靈芝那麽大的一個血包出現,割,使勁地割,割多了不傷身,狗頭。
待修,謝謝大家!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沒有兔紙的耳朵、渡葉舟 10瓶;阿澤、、51651538 5瓶;concert 2瓶;杜若、微笑向暖、谷蕊、沈老師的斬魂刀、伊織娜邪、。。。 1瓶;
第33章 小傘蓋
室內燭火光影晃在牆上, 蕭猊擔心將小靈芝吹冷了,將厚重的紗幔落下,隔去軒窗外的冷風和冬景。
他尚未處理心口前的傷, 血液凝在刀劃破的口子,緩慢地沿蒼白的肌膚流,火光照亮胸前滲血的地方,竟有幾許詭異。
蕭猊低頭看了眼, 噙在嘴角的笑意不減。
他從藥箱裡取出止血膏, 按壓在傷口塗了一遍, 血開始止住了,才慢條斯理地攏起凌亂的衣衫。
男人發冠兩側的玉帶順直的垂落在烏發一旁,臉孔俊美溫柔, 目光化成溫風細雨, 分明就是霧清山上的蕭君遷。
但又似乎並非完全是霧清山的那個蕭君遷。
蕭猊站在燈下,靜視瓷盆中的小靈芝。
鮮紅的血液在泥土上凝聚成殷紅色珍珠粒大小的血珠子,有些奇怪。
他低聲開口:“要喝一點。”
於是便不多言。
蕭猊掌心托起瓷盆,玉瓷極小,焉頭焉腦的菌柄栽進此盆看起來精致幾分。
他道:“等你個頭長大一點,再換個更漂亮珍貴的花盆好不好。”
蕭猊在腦海搜尋了一遍。
太師府內有座藏寶閣, 藏寶閣年年納進珍品。
每半年劉總管會將藏寶閣收編的寶物名冊呈上書閣給他過目,他思來想去,一時間竟挑不出一個最好的盆。
於是說道:“我記得府內有塊南海送來的千年金絲梨花木,用它給你造一個盆好不好。”
蕭猊一想, 繼續道:“還有一塊婀婆國的千年白玉石, 玉質溫和, 比羊脂還細膩, 多造一個玉器盆, 你在哪個盆待膩了就換到其他盆種著。”
灰癟的菌柄沒有回應,蕭猊托起瓷盆低歎。
劉總管候在門外:“太師可需沐浴?”
蕭猊從宮裡急忙趕回,朝服已讓雪水濕了一片,濡濕的發梢貼在臉龐,縱使只有輕微的狼狽凌亂,他也要收拾乾淨了,
下人送進熱水,蕭猊屋內不留人。
他浴身後隻著一件輕軟竹青的長衫,製式素雅,細節紋理的做工無一處不古典精致。
蕭猊高潔出塵,微濕的烏發垂落,此刻他心裡柔和,靜靜望著置在案頭上的小靈芝。
半晌,蕭猊說道:“你喜歡看我這樣,對不對。”
若在往時,靈稚早就看他看呆了,還會笑得臉蛋紅撲撲地撲進他懷裡,纖小溫熱的身子足以讓蕭猊抱個滿懷。
蕭猊合衣而睡,房裡的燈始終沒有熄滅。
昏黃的燭光罩著案頭小盆裡的靈芝,半夜燭淚燃盡,蕭猊久違的有個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