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止礿趕緊扯開話題,推搡著宋弇朝門外喊道:“那個,那我們便讓蘊之做個什麽精巧物件,投高小姐所好,送過去吧。”
宋弇抱臂杵在門邊:“聽說當年高姝言的妝奩最後被京城最厲害的木匠雕了個栩栩如生的喜鵲在上面,還不知薛蘊之的作品能不能入她法眼。”
薛蘊之不樂意了,叉著腰回頭道:“你以為激將對我有用嗎?對,還真有用。我薛蘊之是誰,大梁第一的薛家神偶師獨門傳人,甭說這喜鵲妝奩,我這就做個能動的喜鵲出來。不就是交趾黃檀麽,咱們用檀香紫檀。”
牛剛吹完,便又腆著臉問道:“……咱府上有檀香紫檀吧?”
宋弇理直氣壯:“你不是管家麽,庫房裡有什麽你不清楚?”
“我這就把那李知州送的凳子給拆了去。”
眾人商議完要做多大的喜鵲,要托什麽樣的夢,如何給高姝言送去。最後問題便是,該如何確保送到高姝言的手裡。
“師父,你說該怎麽辦?”謝止礿問,謝似道卻未回,看來是又失去神識了。
他歎了口氣,還是得盡快收集齊師父的神魂才行。
“——報,益州通判胡大人求見王爺。”
一個草扎仆人匆匆來報。
“看來機會要來了。”宋弇笑了笑,“讓他進來吧。”
胡大人被前面有些怪異的仆人引著進入院落,本已經覺得有些怪異,待看到院落裡一群奇形怪狀的東西後便更覺背後陰風陣陣。
引路仆人大夏天裹得嚴嚴實實,還戴草笠蒙面,這也就罷了。院落裡好好的搖椅,人不坐,卻擺著個跟小腿差不多大的神偶,細看這神偶還歪了一邊的嘴。旁邊還有個拿斧頭哼哧哼哧劈著木凳的小孩。
詭異,著實詭異。
“胡大人,好看麽。”宋弇微笑。
胡通判這才反應過來,拱手道:“參見懿王殿下。上次春宴一別,已過數月有余。不知懿王殿下在蜀郡呆得可好,府上有無什麽東西需要添置——”
“胡大人,”宋弇打斷道,“不知你前來所為何事?”
胡通判似是沒想到宋弇連寒暄都懶得寒暄,當即噎了噎,拱手道:“陛下前幾日讓下官前往京城述職,故下官今日特地前來向王爺道別。”
“嗯,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明日便走。”
宋弇驚訝:“這麽快?”
胡通判愣了愣,以為宋弇是在怪罪自己沒有提早告別:“下官昨日便來過了,不過下人當時說您在午睡,我便今日才來。”
“嗯,胡大人明日出發前再來一趟吧,替我捎個東西。”
於是薛蘊之被剝削得加班加點,一日未闔眼趕出了一隻可以扇動翅膀,鳥嘴和眼珠皆可晃動的喜鵲來。
謝止礿看了連連誇讚巧奪天工。
胡通判接過這隻結構精巧的鳥兒,百思不得其解。
這懿王什麽時候認識高少卿的女兒了,還要送隻鳥給她,甚至還特地叮囑他不可告知旁人,要親自送至高少卿府上。
至於高遠看到懿王送喜鵲與自己的女兒,驚恐想到之前帝王與他說的聯姻之事,嚇得質問女兒可否認識懿王,這便是另一樁事了。
伯爵烏龍茶:
上卷太壓抑了,咱這卷整輕松點,戀愛多一點,嘿嘿。
第32章 高家小姐(二)
謝止礿一個午覺睡醒,伸著懶腰朝門口晃了一圈,就見薛蘊之還坐於門口台階上,手支在腿上,手又托著下巴。於是他大步跨到門口,與薛蘊之並排坐著,拍了拍他肩膀道:“你還在等那高姝言麽?”
薛蘊之清了清嗓子:“誰說我等她了,我只是來放個風。”
謝止礿眯著眼笑:“昨日來信說大約今日午時來,但現在都快未時了,連個影子都未見著。”
“都跟我王府前面的石獅子一樣了,這是放風還是防風呢。”宋弇也出現在門後,將手裡的雲片糕喂了謝止礿一塊,“嘗嘗,廚子新做的。”
“嘖,你倆為什麽總是出雙入對的。”薛蘊之搶了一片白花花的糕叼著。
宋弇挑眉:“怎麽?”
看著礙眼!
不過這話薛蘊之沒敢說,畢竟這王府是宋弇的,但凡說出口,卷鋪蓋走人的便是自個兒。
他只能鬱悶地一點點啃著雲片糕,一邊盼望著高姝言什麽時候能來。
既然是個美人,又怎可以怠慢呢。
“拐角那馬車是高家小姐的麽?”謝止礿咦了一聲,就見路口有輛老舊的馬車緩緩駛來,周圍僅有一個仆役和一個馬夫。
薛蘊之立刻轉向馬車方向,眼睛隨著車輪慢慢從遠方移至近處。
然後一個丫鬟便跳下馬車,左手掀開簾子,右手又朝前伸著,叮囑道:“小姐,慢點。”
一隻纖纖如白玉般的手搭了上來,高姝言矮身鑽出車轎,延頸秀項,皓質呈露,雲髻上珍珠圓潤,步搖輕晃。
她將鬢發別於耳後,抬頭便與薛蘊之四目相對。
薛蘊之雲片糕都未來得及吃,就這麽掛在嘴上。隻覺之前那句酸詩說得真妙啊。高姝言似弱柳又似荷花,舉手抬足間都帶著清麗的風。
他趕緊將雲片糕囫圇吞棗地咽下,剛要行禮,就見高姝言輕描淡寫地挪開眼,對著謝止礿行了個禮,含羞帶怯道:“民女高姝言參見懿王殿下。懿王殿下贈予的紫檀木喜鵲,姝言著實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