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止礿覺得不妥,謝似道便又催促著:“就這麽說定了。”
等了一會兒,天空露出魚肚白色,沉睡已久的大地也終於露出原本的樣貌。而站於頂上的這幾人也得以見到底下的全貌。
那湖泊藍得比寶石還要藍,幾乎不像凡間能有的事物。而湖泊兩邊放著幾堆白骨,看形狀就知是人骨。
也不知這美得近乎妖冶的湖泊下深藏著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
祭壇周圍站著兩個帶著面具的人,半邊未穿衣服,露出精壯的膀子,每人一手一把剁骨刀。而底下則圍著一群拿著劍茅槍戟的守衛。謝止礿數了數,底下大約有二十多人。
緊接著,薛蘊之便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薛蘊之雙手雙腳皆被捆著。兩守衛拿一根長扁擔就這麽朝天著將他挑著,嘴裡塞了塊布,只能嗚嗚地叫著。
與之前在高閣上的壁畫一致。
實際上薛蘊之也未叫多久,他像個乳豬般被兩個人挑著,一步一步踏上祭壇。底下湖泊泛上來的寒氣都比他心底泛上的寒涼要暖和。
他抖著身體,眼淚在眼眶打轉。
他腦內不斷過著幾句酸詩,什麽“士為知己者死。”什麽“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又什麽“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複和恨。”
可是他這死無論怎麽想都憋屈得很!
既不是為國捐軀,又不是為知己,自己也沒能成什麽人傑。竟然是在異國他鄉活活被這一群愚昧不堪,落後迷信的人給煮了吃!
薛蘊之越想越難過,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他又不是唐僧,吃自己的肉到底有什麽用啊!
“轟隆——”
他被人挑著,終於在鍋上停了下來。
緊接著,手腕與腳腕處的皮膚一涼,捆著他雙手雙腳的麻繩竟被直接砍斷了!
薛蘊之嚇得趕緊雙手雙腳抱住棍子,整個人在上面如陀螺般轉了一圈。
那兩個戴著面具的人走過來,只露出兩雙毫無表情的眼睛。
他們用羌族語說了幾聲,薛蘊之沒有聽懂,但看他們拿著手上的剁骨刀就知道他們這是嫌自己不配合,竟然想先放血,再把自己剁了,做成肉塊放在鍋裡。
薛蘊之急得渾身是汗,手心因汗液濕透,又抖得厲害,竟快抓不住了。
他緊閉雙眼,內心絕望喊道:“救命啊!!!”
刹那間,底下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
而他四周也似有兩聲悶哼,緊跟著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
薛蘊之猛地睜眼,便見謝止礿握著一人手腕。只聽“哢噠”一聲,大漢手腕被他硬生生擰骨折了,剁骨刀掉在地上又砸了自己一腳。謝止礿趁機猛地一踹,將那光膀大漢直接踹進水裡。
而那口盛著沸水的鍋也早被謝止礿一腳踹翻至湖泊,此時只有個肚皮翻在湖面上打著彎。
薛蘊之熱淚盈眶,趕緊從棍子上下來,扔了嘴裡的破布便哭嚎道:“小謝,你真是我的英雄——!”
“你先把那梯子砍了再說!”謝止礿說話間又把一人打了下去。
此時祭壇上只剩兩名敵人。
薛蘊之哦哦了幾聲,繞著祭壇轉了一圈,哭道:“這山怎麽突然起這麽大的霧,我看不見梯子在哪兒了。”
“……”謝止礿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無語道,“那你看著有沒有人上來吧。”
話音未落,便真的有守衛提著武器上來了。
薛蘊之看著霧中鑽出個人影,惡向膽邊生,立刻雙手合十,召喚出石頭小人。
守衛拎著刀,姿勢做到一半,石頭小人便用腦袋將那守衛頂了下去。
繩網做的橋本就難以站立,守衛被石頭小人一頂,立馬站立不穩,後空翻著反向滾了下去,聽後面此起彼伏地驚叫聲,像是滾下去後還將後面的人一同砸倒了。
薛蘊之胸中出了口惡氣,抄起腳邊的剁骨刀,猛地一砍!
繩子未斷!
薛蘊之慌了:“小謝,這繩子不知是什麽材質的,砍不動啊!”
“……”謝止礿二話不說,點燃幾張火符便朝薛蘊之飛去。
薛蘊之接著火符,將其扔在繩子上。
誰知扔在繩子上許久,火符都已變為灰燼朝四面八方散去,這繩子依舊完好無損。
“要死要死,這繩子砍也砍不斷,燒也燒不斷。”薛蘊之抓狂。
眼看著煙霧裡又隱約出現人的輪廓,剛剛滾下去的那群守衛又要卷土重來,薛蘊之急眼,又拚命砍著繩子。只是刀都被砍出缺口了,這繩子還是絲毫未損。
“宋弇!火!”謝止礿解決完最後一人,對著山谷吼道。
一團深藍色的火焰立刻騰空而出,像隻藍色火鳥,豔麗又熾熱地在空中回旋一周。
它剛穿過繩網,便聽“砰砰”幾聲,底下傳來好幾聲落水的聲音。
“成了成了,燒斷了!”薛蘊之興奮叫道。
謝止礿卻擦了擦額間的汗,嚴肅道:“現在高興為時過早。”
原來這霧氣終於還是承受不住這麽長的時間,漸漸消散了。
此時又露出了山谷原本的樣貌。
薛蘊之朝底下看去,立刻頭皮發麻。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山谷底下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人皆不是扣扒,也不是守衛,而是洛巴千千萬萬的普通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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