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又道:“他在位期間能把羌族這塊地搶佔,即使死了也是巨大功德,在史書上流芳百世,大梁還能再續上一口氣。”
薛蘊之道:“難怪他做事激進……都說梁景帝做事雷厲風行,極其痛恨道士,一上任便將他們趕盡殺絕,又禁止百姓再迷信道家學說。合著是早就知道自己短命,想早日將事情都做完,才做得這麽急。”
“梁祀帝的兒子們各個酒囊飯袋,唯獨宋璟很有腦子,他確實是最適合做皇帝的人。”宋弇絲毫不在意將自己也罵進去,“他也是殺了師父的人,如今竟也快死了。”
期間牽扯的東西太多,勢力、出發點錯綜複雜,都不能直接用誰殺了誰,便找誰報仇這麽簡單的邏輯決定。
薛蘊之都能感受到茫茫的無力感,更不用說身處其中的宋弇和謝止礿二人。
他瞥了眼宋弇說:“你倒是不用把自己也說成酒囊飯袋。”
“可我是,”宋弇說,“做皇帝的人要心狠,要顧大局,又要懂得識人,我沒這本事。”
薛蘊之弱弱地說:“聽說景帝勤勉至極。”
“是,經常從清晨批折子到深夜,從寒冬臘月到炎炎酷暑,一年到頭沒有停歇。在朝上還要聽著各勢力扯皮推諉,既要操心內亂又要煩惱外憂,老天爺時不時還要來個乾旱洪水瘟疫等天災。”宋弇冷道,“做昏君是快樂的,做明君可不是。這皇帝我可不稀罕當。”
薛蘊之聽著就覺得頭大,也不免擔憂道:“那景帝要是薨了怎麽辦,豈不是大亂。”
“他怕是早就想好身後事了,有這麽多大臣呢,不然把胡靈叫回去做什麽。國可以無君,但不可以無臣,若是做好平衡,成了體系,無君也能運行許久。”
柳弦月也忍不住側目:“你……竟然這麽清醒。”
宋弇朝門內看了一眼,目光柔和似水。
“也許是受謝止礿影響,我竟感覺‘人’也沒那麽不堪。總有些人堅守本心,有心中的‘道’。”
“能人志士這麽多,大梁的氣數說不定這次真就起來了。”宋弇自嘲,“不過我們還是先想著如何打敗帕卓吧,宋璟這催促,可真像催命符。”
伯爵烏龍茶:
枯燥了點,但不得不交代。下章進入最後一卷了,快尾聲了。
第101章 收緣結果(一)
“滾開!!!”
黑霧凝聚成人形,將石門拍成齏粉。
眾扣扒不敢吭聲,不敢抬頭,自覺分成二列,給氣極的大巫讓路。
帕卓周身的氣壓像是利刃,眾人的黑袍下的皮膚都被無形氣刃所劃開。
鮮血味彌漫。
他穿越重重黑袍,終於在最後一道石門前站定。
石門正前方坐著個乾瘦的老人,五官歪斜。老人未著上衣,隻穿著土黃色的褲子,並拿五色綁帶繩系著。因過瘦,像隻掛了層皮在骨頭上,遠遠便能看清肋骨的形狀。而最為顯眼的便是他脖子上掛著的一串鳥類頭骨製作的項鏈。
他叼著水煙,煙霧嫋嫋飄至上空,接著緩緩抬起眼皮,露出醜陋的笑容:“大巫,你怎麽來了?”
“守墓人,開墓。”帕卓命令道。
守墓人道:“我生活於陰陽兩界,來往於生死兩域,看守各代大巫的屍骨。非生者,不得出。非亡者,不得入。”
“我讓你開。”
守墓人嘿嘿一笑,只聽“轟隆轟隆”兩聲,大門應聲打開。
陰冷的風刮來,洞穴內漆黑一片。
守墓人道:“入此門後,便不能再出了,你可有選定下任大巫?”
“不曾。”
帕卓冷笑,身形隱入黑暗之中,石門又“轟隆轟隆”地合上了,仿佛一切都未發生過。
大梁皇宮內。
明黃羅帳掩映,半露出帝王已顯頹敗的身軀。
梁景帝倚靠在床頭,翻看著各地傳來的奏折,手不釋卷,而底下齊刷刷跪著一群太醫和重臣。
室內飄著檀木香與藥草的味道,一時只有皇帝翻動書頁的聲音。
胡靈回想起幾月前到景帝的垂拱殿議事,還有股獨屬外族的妖冶異香,先今竟是再也聞不到了。
人世無常,幾月前景帝還身體康健,筆勢穩健,誰知未過多久,便已經下不了床。
他忽又想起謝似道之前與他說的一些神神叨叨的話。
“景帝本是身旺而順生日主的命格,應當是帝王相又福澤深厚。不過前幾日推算看,其命數似乎被強行改了,倒像是將後半生的氣運皆挪至了前面……”
莫非……
“胡大人。”
胡靈還在想著此事,就聽景帝叫了他一聲。
胡靈忙應道:“微臣在。”
“太子最近功課如何,上朝表現又如何?”
“太子聰慧且十分有靈性,不過到底還是孩童,心有些不定。”
“幼童頑劣,還需胡大人多加管教。”說完又話鋒一轉,“懿王那邊又如何?”
“微臣出發時懿王殿下似傷的很重,無法下床。算算時日,若無意外的話應當康復並前往卡木珍了。”
景帝沉吟片刻,道:“帕卓心性狡猾狠毒,論起術法,怕是僅次謝似道之下。懿王不一定是對手。”
“陛下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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