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雨緩解了沂城的災情,葉聞煜和周邑將所有的災民全部都安置妥善之後便要回離都複命,跟著一道過來的葉珺澈也子桑言書也要一同回去。
回了離都,子桑言書推開歸尋的門,裡面安靜得沒有一丁點聲音,也沒有一隻小兔子再歡快的撲到自己懷中來。
他總是說自己喜歡安靜,兩百年來總是嫌棄渺渺太吵,但是兩百年間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有那麽一隻小兔子在自己身邊,無論自己怎麽嫌棄它吵,它總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現在再回到這間鋪子,沒有了吵吵鬧鬧的兔子,反而一時間有點適應不過來。
子桑言書到案前將棋盤給擺出來,正要一人擺弄棋盤,可是旁邊安靜得讓他無法真正靜下心來。
真正的清淨不在於環境的安靜,而是心有歸處。
心中正煩躁著,歸尋鋪子的門就被人給推開了,並且輕車熟路的走到他對面坐下,不用特地去看,子桑言書就知道是永侯府的小公子葉珺澈。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子桑言書抬頭看了兩眼,是敬侯府的世子景謙,也是葉珺澈上靈明山之前最好的玩伴。
還以為是來找他下棋的,心中剛升起來的一點喜悅慢慢歸複於平靜,淡淡道:“小公子才回離都,就帶著景小侯爺到寒舍,歸尋一未備酒,二未備茶,只怕招待不周啊。”
葉珺澈看著他面前剛剛擺好的棋子,嘻嘻一笑說:“言書日日就在鋪子裡悶著,除了下棋喝茶就沒有別的興趣,所以今日我不是來找言書下棋的,我要帶著言書到離都逛一逛。”
“沒興趣。”子桑言書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興致缺缺道:“我在離都住了三百多年,所以,早就沒有了半點興趣。”
“三百多年!”景謙驚歎起來,“瑞濟開朝歷代以來也就三百五十多年,先生竟然在離都呆了三百多年,豈不是離都很多趣事先生都知道?”
“不知道。”子桑言書在棋盤上擺著棋局,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我對那些沒有興趣。”
看看歸尋所在的地段,葉珺澈就知道子桑言書是有意在避開鬧市,尋一個清淨。
剛擺好的棋局,葉珺澈一顆一顆挑出來,就是故意打亂子桑言書的棋局,滿懷期待看著子桑言書:“言書開了個鋪子,卻不經營,客人甚少留在鋪子也是悶得慌,不如跟我出去走走?”
“誰說我不經營?”
大概是為了反駁葉珺澈,子桑言書丟出十幾個小紙人,之人落地就變成一個個活生生的小郎君,一個個活靈活現,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們是紙人變化。
看著自己的作品,子桑言書很是滿意,對之人瞥了個眼色,吩咐道:“你們全都拿著香囊香料出去叫賣。”
紙片化成的人,只會聽從主人的指令,所以收到了子桑言書的命令,一個個都紛紛拿著鋪子裡的香囊,還有香料出去叫賣。
子桑言書撐著頭,得意向葉珺澈道:“你瞧,這不就開門做生意了?”
這做法盡顯小孩子氣,葉珺澈一時間還未曾適應過來,被逗得笑出聲來:“原來言書還有那麽有趣的一面。”
忽然間腦海中閃現一個夢中曾出現過的畫面。
他在教一個小小少年寫字,但是少年總是不好好寫,總是會把字寫得七扭八歪,然後頹喪的將筆丟到一邊去,直接開始耍賴起來:“不寫了,寫字一點也不好玩!”
小小少年就連耍賴都那麽理直氣壯。
不知為何,他就想到了這麽一個畫面,不只是如此,夢中那個淘氣的小小少年的身影,不知不覺之間,似乎和眼前得意的子桑言書融合在一塊。
不知不覺中,他看得出神。
見葉珺澈一直盯著子桑言書看,一旁的景謙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他肩膀提醒道:“回神了,就算子桑先生長得好看,你也不能這麽盯著別人看不是?”
子桑言書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笑的問道:“在柳虞山的時候,還有沂城的時候,小公子都喜歡這麽盯著我看,難道是我長得太奇怪,還是小公子覺得我有什麽奇怪之處?”
“沒有沒有!”葉珺澈趕緊解釋,“我只是總感覺言書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言書一直都在我身邊,是否是前世之緣?”
“小公子想知道啊?”子桑言書搖著折扇笑道,“想知道的話,小公子就自己猜好了。”
兩人的啞謎,景謙是一句也聽不懂,催促道:“你們聊好沒有?本公子特地空著肚子等著你到四海閣請客,你就在這聊天晾著我,有沒有點義氣?”
“好了好了,這就走。”說著葉珺澈就拉住子桑言書的手腕,直接拉著走,“言書你也一起,今天就是要帶著你玩遍離都。”
葉珺澈早就習慣了子桑言書只是嘴上拒絕的樣子,直接就把人給拉走。
果然,他也就是象征性的掙扎了一下,但是出了靈池巷為了自己的面子,還是讓葉珺澈松開他的手,他要自己走。
身為龍王的面子不能丟。
景小侯爺混跡離都多年,離都能吃能玩的地方他全都了如指掌。
顯然名譽八方的四海閣,景小侯爺也是常客,遠遠望見景小侯爺過來,店小二立刻將長布甩在肩上,熟絡上前去相迎:“景小侯爺大駕光臨,令小店蓬蓽生輝啊。”
小二眼尖,看到同行的還有兩位面生的客人,兩人皆是氣度不凡一看便是非富即貴,立刻問著:“小侯爺今日可要換雅間?小店近日也新上了不少新式菜品,小侯爺可要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