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注意到這一點,她就看見天宿上仙的劍動了一下。
一道明晃晃的劍氣破風而來,直奔著那兩人而去!
封殊蘭也好,封徽銘也好,那一刻都是平靜無波、見怪不怪的。人群中發現了邪魔,打得過的前提下直接斬殺,簡直再正常不過。
然而下一刻,他們就全懵了。
因為蕭複暄那道劍氣楔進人群,分毫不差地落在那個明顯是邪魔的人身上,就聽鏘——的一聲,金光迸濺。邪魔身上捆束一松,毫發無損地站起來了……
滿大堂的封家弟子:“???”
緊接著又是一道鏘然聲響,邪魔旁邊那個沒有活人氣的捆束一松,也跟著站了起來……
最嚇人的是,那生得一副少年相的邪魔一蹦而起,沒有奪門而出,反而穿過眾人朝天宿走去,邊走邊問:“大人,我家城主也在店裡麽?”
而傳說中惜字如金的蕭複暄居然答他了,抬了抬下巴道:“樓上。”
封殊蘭人都看傻了。
封家弟子們被這一出弄得手足無措,不論是貼了封喉符的還是沒貼封喉符的,紛紛朝封殊蘭和封徽銘看過來。騷亂之下,誰是主心骨就很明顯了。
封殊蘭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天宿上仙抬了眼皮,朝這邊看過來。
一陣罡風突然橫掃過來。
封殊蘭偏頭避了一下,再睜眼,就見身邊捆縛的小弟子全被掃去了牆邊,偌大的店堂瞬間空出來一大片,只剩下她和封徽銘兩個人……
動彈不得、孤立無援。
而原本在櫃台前的蕭複暄已然站在他們面前。
他劍尖朝地一支,冷聲道:“做主的來了?”
那一刻,封殊蘭感覺到了萬千威壓。
她嗓子發緊,說不出話來,而是轉頭看了封徽銘一眼。封家家主不便的情況下,一向是封徽銘這個長老做主。
然而封徽銘此時面如金紙,嘴唇泛白。他抬頭看著蕭複暄,嘴唇開開合合好幾下,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不知……不知天宿找我門……有何要事?”
“你說呢。”蕭複暄握著劍柄,半蹲下來,他淡漠的眸光掃了一圈客店,意思明晃晃地寫在臉上——都在這家店裡了,你覺得我所問何事。
他不蹲的時候有種居高臨下之感,蹲下來,威壓居然不減反增,因為他那雙眸子更近了,就那麽半垂著看著你,
封徽銘被看了一會兒,整個人就凝固成了山石,僵硬至極。
他朝旁邊移了一下眸光,試圖避一避緩口氣,卻發現還不如不避……
因為他瞥見了另一個人,正從客店二樓下來。
那人披著氅衣,遠遠朝這裡看了一眼說:“做主的總算坐不住了?”
樓梯那邊燈燭沒照到,有些暗,看不清下樓之人的五官。直到那人走到近處,封徽銘才看清他的眉眼……
看清的那一瞬,封徽銘直接就崩潰了。
那崩潰遮都遮不住,直接顯露在臉上,以至於烏行雪都看得一愣。
他跟蕭複暄對視一眼,有些納悶地用口型說:我這麽嚇人?
他摟著手爐彎腰看向封徽銘,把納悶和奇怪統統掩去,不動聲色地趁勢恐嚇了一句:“唔,把你們引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一問,你們封家同這客店後頭的封禁之地有何關系?”
結果就見封徽銘攥著自己受傷的那隻手,頂著一種“你不如鯊了我”的表情看著他,說:“一個多時辰前,你明明剛問過我一模一樣的問題!!!”
你是不是有毛病?!!
封徽銘心想。
第47章 封家
烏行雪:“你說誰問過你, 我麽?”
封徽銘動了動唇,不答,但臉色說明了一切。
烏行雪轉頭看向蕭複暄, 眼裡閃過一片困惑。
但他很快又轉回來, 再看向封徽銘時, 表情依然不動如山。他聲音壓得很穩,語調又慢悠悠的, 不曾顯露出什麽詫異。
即便是剛剛那句“我麽”,都像是別有深意。
封徽銘喉嚨咽了一下,緊著嗓子低聲道:“明知故問。”
衝他這副模樣, 也能料定他沒有胡說——確實有人一個時辰前找過他, 問過一模一樣的話。
跟現在的我長得一模一樣?
烏行雪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心裡飛快盤算著。
蕭複暄名諱都報出來了, 易容自然也已經撤了,但他不同。他還頂著蕭複暄幫忙調整的臉。能跟這張臉長得一模一樣的,就只有當年同樣易了容的烏行雪自己
這點本身並不難猜。
但細想之下, 這事其實很有問題——
前夜剛到客店時,掌櫃說他們不久之前才退房。這沒什麽,畢竟整個落花山市都是幻境, 他們在幻境中偶然得見數百年前的自己,倒也正常, 不失為一種難得的機緣。
可現在,封徽銘又說“一個時辰前你明明剛找過我”。
這話乍一聽,同掌櫃那句異曲同工。無非是數百年前的烏行雪在離開客店之後, 易容未撤就動身去了一趟封家, 扣了封徽銘詢問禁地細則。
而這倒霉蛋前腳剛被盤問完,後腳又被現在的烏行雪和蕭複暄逮住了, 才會說出這句話,連時間都銜接得剛剛好。
然而,正是由於事件、時間都銜接得剛好,才更不對勁。因為落花山市是幻境,封家卻不是,它理應在幻境范圍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