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懷衫倒是適應得不錯,小聲嘀咕道:“這可真不像是一個上仙乾得出來的。”
醫梧生想了想說:“是……照夜城的做派?”
寧懷衫:“放屁!照夜城的做派就不是頭上貼個符了,有沒有頭都不一定。”
“……”
醫梧生心說也是。
寧懷衫“唔”了一聲,開始伸頭探腦,他感覺他家城主十有八·九也在。
他一點都不知道安分,近處幾個封家人心裡卻要瘋了……
氣瘋的。
縱觀全場,捆著封家弟子的繩子,是封家自己的縛靈索。貼在封家弟子腦門上的符紙,是封家自己的封喉符。
真是要多丟人有多丟人!
那位名叫封殊蘭的女子細長手指捏了個決,不動聲色地彈了領頭的男人一下。
男人擰著眉心,目光一轉不轉地盯著不遠處的蕭複暄,看上去就像毫無所覺。但捆在身後的手指卻在地上輕輕敲了一下,以示回音。
那是封家的傳音秘法。
男人敲得冷靜,臉色卻一片鐵青。
他以秘法問道:“怎會有這麽多弟子折在這裡?!”
封殊蘭同樣以秘法回道:“徽銘長老,我先前同您說過的……”
她雖生得妍麗,但操心過多,臉上顯出了一點疲色。尤其是被男子質問時,笑唇的弧度都要向下撇了。
封徽銘牙關動了一下,抹掉自己手背上的血,道:“你傳話過來時,我那有客來訪,沒能分心顧及。”
封殊蘭:“真是客麽?我方才就想問了,長老您身上似乎有傷?”
封徽銘:“無事,舊傷。你說你的。”
封殊蘭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抿著殷紅的唇,但也沒再多問。而是將先前發生的事又解釋了一番:“原本落花山市這邊只是一點小麻煩,以往也有過,照例是幾個小弟子過來看看,收拾殘局。”
誰知小弟子一去不複返。
而後沒多久,封家弟子堂收到一份求救符,裡面是一副頗為瀟灑的字體——
「你家小弟子被綁了,來救人。」
封家怎麽說也是個頗有名望的仙門大家,什麽場面沒見過?但看到那種風格的求救符,還是懵了好一會兒。
這種小弟子受困的事,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弟子堂處理起來頗有經驗,當即又遣了七八個大一些的弟子去尋。
結果梅開二度。
弟子堂又收到一封求救符,還是那瀟灑字體——
「這幾個也綁了,別再送小孩兒了,來點能做主的。」
封殊蘭身為弟子堂的仙長,就屬於能做主的人之一。
但她近些日子身體抱恙,眾弟子一來不想驚動她,二來也受了一點激將,當即不信邪地遣了四個金紋弟子來尋。
金紋弟子都是年輕弟子裡的翹楚,隨便來一個都能獨當一面,更何況四個呢!
結果四個全折進去了。
第三封求救符送到封家時,弟子堂不敢不往上遞了。那求救符上字體依然——
「看來你家弟子嫌多啊。」
遞給封殊蘭之前,弟子堂那邊回了一封符問——
「究竟是何人作祟?」
他們本以為這封要沒有回音了,誰知居然收到了。這次符紙上的字體換了一種,凌厲如刀,隻回了三個字——
「蕭複暄」
別說弟子堂了,連封殊蘭收到的時候都呆如木雞。
直到此時此刻,封殊蘭被金光劍氣薅進客店裡,她都橫豎想不明白:“這天宿上仙隻奉天詔行事,打交道的從來都是至凶至惡的魔頭,為何會跟咱們這種人間仙門過不去?沒道理啊。”
封徽銘聽她囫圇說了個大概,臉色愈發難看。
封殊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用秘法問:“徽銘長老,我一貫隻帶弟子,不問旁事,更無意於其他。但……若是真有些什麽門門道道,勞煩還是知會我一聲。我可不想做個冤死的鬼。”
封徽銘:“什麽話,怎麽就扯到冤死的鬼了。”
他靜默片刻,稍稍換了語氣,寬慰道:“咱們好好一個仙門,能有什麽門門道道跟仙過不去,不要多想。就我所耳聞,這位天宿上仙的行事做派本就同靈台諸仙不同,不講垂憐悲憫,能用劍解決的事,從來懶得多費口舌。想來……倒是同人間那些將門中人有些相似,你想想那些人的脾性,有時候一出手,確實讓人覺得敵友難辨。但仙都同咱們仙門,總歸是一邊的,莫慌。”
他這麽說著,當真松了臉色,乍看起來似乎已經篤定是誤會一場了。
封殊蘭對他這番話存疑,但有一句她也覺得沒錯——仙都同仙門總歸是一邊的,蕭複暄不論如何是個上仙。
上仙嘛,哪怕行事做派再冷硬唬人,也有個限度。
往好了想,客店掌櫃和小二不就沒被捆麽!
封殊蘭心裡這麽想著,朝櫃台後面的掌櫃和胖子小二看去,結果發現那兩個揣著袖子在那哆嗦。
封殊蘭:“……”
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有了一絲絲不詳的預感。
這種預感很快就又重了一層——
她注意到被捆的人裡有兩個不是封家弟子。她起初以為那是不小心被誤捆進來的。後來嗅探了一番,覺察到了不尋常。
其中一個顯然是邪魔,另一個也沒什麽活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