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陸雲川出門,岑寧洗好碗筷,把手洗乾淨後,去裡屋拿了被面出來。
被面昨晚就繡好了,他把茹姐兒她娘拿來的針線籃收拾好,多出來的彩線按色捆好鋪在底下,兩床被面放在上面,拎著去了茹姐兒家。
茹姐兒家在村口,岑寧走到院門口時正碰上茹姐兒在院裡喂雞,這些雞是要留著她哥成親時殺了擺宴的。
看見岑寧來了,手裡還提著針線籃,茹姐兒把雞趕進雞舍裡,一邊招呼岑寧進屋一邊喊她娘:“阿娘,寧哥兒來了。”
“這丫頭,沒一點禮數,寧哥兒是你喊的嗎,你得喊嬸子!”茹姐兒她娘嘴裡念叨著從廚房走出來,見著岑寧忙帶上笑,“寧兒快進堂屋做,最近家裡亂得很。”
茹姐兒被她阿娘訓了也沒惱,嘀咕一聲:“都怪竹哥兒,我和他學的。”又甩著兩條粗辮子蹦躂進廚房給岑寧倒水去了。
岑寧把針線籃遞給茹姐兒她娘:“嬸子,這是兩床被面,按你說的一床繡了雙囍,一床勾了鴛鴦,你看看可還行,不行我再拿回去改針。”
“這麽快就繡好了?”茹姐兒她娘接過籃子看被面,只見兩床都針腳細密,繡工精細,滿意得眼角皺紋都笑出來,“哎喲,我瞧著比鎮上鋪子裡賣的還好呢,我那兒媳指定滿意!”
待翻過被面看見底下一捆捆的彩線,心裡更是熨帖,覺得陸二小子這夫郎待人做事沒一處不得體的,一點兒都挑不出錯來。
心裡滿意,出手就利落,茹姐兒她娘進屋拿紅紙包了一百個錢。
“好寧哥兒,工錢你收著,嬸子還另外有事求你。”把紅紙包塞給岑寧後,茹姐兒她娘拉著岑寧的手道,“我那小子五日後成親,合該是要請你和二小子來吃喜酒的,但嬸子還想請你成親那日來幫我壓一壓新房,也算是讓我兒子兒媳沾一沾你和二小子的福氣。”
村裡人成親當日,講究些的人家都要請幾個成了親的、家裡頭和睦的婦人來壓一壓新房,也算是讓新人討個吉利的彩頭。
當初陸雲川和岑寧成親時,姚春玲也是請了兩個嫂子的。
可岑寧剛成親,哪做過這種事,他心裡頭知道茹姐兒她娘是看重自己才張這個口,但怕自己沒經驗反倒壞了事。
剛要推辭,茹姐兒她娘又道:“我還想著也請你嫂嫂過來呢,待會兒我要跑去她家裡和她說的,你們妯娌兩個賢惠能乾性格還好,陸家弟兄倆也踏實,這事可一定答應我。”
岑寧無法,點著頭應了下來。
茹姐兒她娘又笑起來,招呼著茹姐兒拿乾果給岑寧吃。
她活了一把年紀,村裡頭各家各戶的事她最清楚不過,男人在外頭喝花酒的,女人在家裡偷漢子的,這種醃臢事可不少。
看來看去,還是陸家弟兄倆靠譜,不說多富裕豐足,但能吃飽穿暖,家裡頭日子也過得和和睦睦的。
經歷過一場瘟疫,她自己也看開了些,平日裡羨慕鎮子上的人有臉面,但災禍一來,第一個就跟著遭殃,也沒什麽好的。
反倒是莊稼人,只要是老天爺肯給口飯吃,能平平安安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很好了。
這也是她對兒子兒媳最大的指望,人到老了,無非是希望家宅安寧,兒孫日子和美,也不去貪圖那些富貴了。
從茹姐兒家出來,岑寧沒急著回家,反倒是揣好了半吊錢去了村裡的徐嬸子家。
他昨天就問了姚春玲,村裡的徐嬸家常年養雞鴨,也對外賣。
天冷了,他想買隻鴨子回去燉湯給陸雲川補一補,這會兒的天乾燥,燉隻鴨子好補血養胃。
徐嬸家院子裡有個漢子在劈柴火,一抬眼見自家院子門口站了個哥兒,還沒說話先紅了臉。
岑寧問:“徐嬸子在家嗎?我想和她買隻鴨子。”
“在,在,我娘和我小妹在屋裡呢。”那漢子結巴著說。
裡屋裡,徐嬸似是聽見動靜,走到門口往外看。
徐嬸平生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幾個老姐妹在村口樹底下、浣衣小河邊以及不管誰家院門口坐著嘮嗑。
幾個人湊一塊,能把方圓十裡家家戶戶的事嘮個遍,大道誰家添了個大胖小子,小到哪家昨兒中午燉了鍋肉。
所以她一見岑寧就認出他是陸家二小子的夫郎,畢竟這門親事從定親到成親,再到上次陸雲川陪岑寧回了娘家拿了雞蛋和排骨,都在她們幾人嘴裡轉了幾番了。
“喲,陸二夫郎來啦,快進來坐!”見到岑寧,徐嬸子很是熱情。
岑寧笑了笑,說:“嬸子,我想和你買隻鴨子,您幫我挑一隻吧。”
“鴨子有的是,你是要買回去燉湯?”徐嬸聽岑寧來買鴨子,更熱情了,“這個天燉鴨湯喝最好了,滋補著呢,你等會,我給你挑隻大的。”
說著去後院挑了隻鴨子拎出來給岑寧看:“這隻好,我瞧著你那手白嫩,不好沾血腥,你要是要,嬸子我給你殺好燙好,你拿回去隻管燉。”
“那就謝謝您了。”岑寧也怵殺生,徐嬸能幫他收拾乾淨是最好,“那我先回去,算著時間待會兒再來拿。”
“不用。”徐嬸一擺手,“我這院子離你家遠著呢,一來一回麻煩,你上我裡屋坐一會兒,馬上就好,我閨女在裡面呢,你們湊一處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