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跛著腳,一瘸一拐地在青龍會撿拾到歸去來兮劍,看到陳舊的血跡,也對周亦行的生不再報有任何的希望。
蘇九允抱著歸去來兮劍失聲痛哭。
遠山山脈白雪皚皚,也將疏影派的小閣樓深深掩埋。一切過往都似雁過無痕,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就像是蘇九允所說的那樣,他自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如今他忽然懂得了,原先那把擁雪劍名中的個中意味。
擁的是哪片將要消融的雪。
埋的又是哪位緣分太淺的人。
……
第86章 念朝夕
周亦行欠起身, 一手捂著頭,卻是十分痛苦的模樣:“我記起來了。”
此時的蘇九允也緩緩睜眼,再次歷經一遍痛苦的過去,他雙目圓睜, 已經是麻木不堪。
周亦行緊緊攬住蘇九允的肩頭, 渾身發著顫, 已經是泣不成聲。
蘇九允伸手環抱住周亦行的腰際, 將臉貼上他的肩窩。
蘇九允牽強地扯出笑容:“真的,這七年我等的你好苦。真的好苦。”
周亦行回想著過往的景象, 忽然發出了疑問:
“小允,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蘇九允不解。
周亦行繼續說道:“無論我們如何做些什麽,總會有同一個人的參與, 我們只是在注意聞家的事情, 但是卻因此忽略了這個人。”
在他們眾志成城對抗聞家的時候,見過無數認他們為敵的世家弟子, 但是在他們與之對抗的時候都會有同一個人的參與。
那個人與其他人相比顯得太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到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原來是這個人的疑點最多。
兩人異口同聲:“沈知憶。”
無論是周亦行從江湖風雲榜上的第一,跌落為如今籍籍無名,還是疏影派走向衰敗,都有這個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而且還是假借他人之手。
而在一旁看著苦情戲的止汀蘭卻是無動於衷:
“好了,前塵舊夢都已經了結了,那麽作為等價交換,該替我完成夙願了。”
兩人辭別止汀蘭後, 周亦行將斷腸木遞予風竹塵, 順便搭上的風竹塵的轎子來到公主府。
許久, 風竹塵從宮中走出,“斷腸木已送至宮中,娘娘貴體恢復較好,有勞你們了。”
“有勞不必我們還需要勞煩師弟一件事情。”
周亦行四下望著無人,又湊近風竹塵,將自己的計謀全盤托出,而風竹塵越聽越覺得不靠譜,眉頭緊皺。
風竹塵緩了好大一陣子,怎麽察覺都覺得離譜,這才說道:
“你瘋了?萬一官人盛怒,那可就不是報仇的事情了。那可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周亦行雙手枕著脖頸,慢條斯理地分析道:
“聞家現在蒸蒸日上。但是官人若是知曉帽妖案背後有主使,會對聞家人怎麽想?”
風竹塵別過眼神:“實在是太鋌而走險了。”
周亦行解釋道:“我懷疑聞家人摻著帽妖案當中介。聞家世代為佔星師,若是真因和帽妖案有所關聯,你猜官人怎麽想。”
風竹塵揉眉頭:“那你怎麽就那麽肯定帽妖案和聞家人有關聯?”
周亦行不語,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
“喏,還有,這個給你。”
風竹塵接過一看,笑容當即僵在臉上。
沉香成親那日的釵子,竟是在周亦行這兒!
他顫抖著雙手將布滿陳血的釵子接過,注視許久,終於長歎一聲,閉了眼睛: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記得了。”
即使並不能立即知曉其中關聯,但是當年風沉香的冤屈不能不報,若是不報,恐怕她九泉之下都難好好闔眼了。
周亦行抿抿唇片:“我們一直都記得的。”
夜幕低垂,月亮悄悄躲進雲層之中,鴉雀哀鳴,仿佛是在為那慘死的人悲鳴。
京郊,某處廢棄的寺廟內。
“啪嗒——”
燭火撲閃,燈光照耀出一張清秀的面龐,聞霜溪抬眼朝著端坐在蒲團之上的聞秋霜看去,眼睛裡帶著幾絲畏懼,他輕聲問道:
“姐姐,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十年在聞秋霜的眼尾留下看得見的痕跡,讓她顯得略顯老態,但是她並未睜眼:
“你不也還沒睡?”
聞霜溪似乎是在猶豫什麽,片刻之後,他鼓足勇氣開了口:“我夜觀星象,發現熒惑以東南方挪移,有熒惑守心之象。”
“東南方?”聞秋霜這才睜開眼。
東南方是巫鹹族所屬,熒惑星是巫鹹族的命星,按道理來說,熒惑守心,則預示著巫鹹一脈的衰弱。
雖然聞秋霜的表情平靜無波,但是聞霜溪的額角已然滲出冷汗,他因為恐懼而急促地喘息:
“姐姐,我們應當逃命了……”
聞秋霜眉頭緊皺:“住口。在祖輩的祠堂之前,”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響起了敲擊聲,隨後,一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站在了門口:
“聞家主、世子。”
聞秋霜抬眸,緩緩說道:“何事?”
黑衣男子拱手行禮:“家主,有消息傳達。”
聞秋霜的表情變化了幾番,隨後,他擺了手:“你退下吧,有事我會通知你。”
黑衣人轉身退了下去,聞秋霜這才打開了門,將那紙條放在桌上,但是她現在雙眼昏花,怎麽分析上面的字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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