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看著夏夙卿,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他不想讓你知道他其實是死於蠱毒,因為他不想讓你覺得虧欠他。”
夏夙卿拿著瓷片的手抖的厲害,他死死的盯著南笙,依舊不願相信:“那你告訴我,為何柴子木一死,你師父也消失了?”
南笙緊皺眉頭,一臉不耐:“他本來就是為了救柴子木才過來的,如今柴子木死了他自然要走,還有那屍體之所以不那麽瘦弱,難道皇上您就沒想過是被水給泡腫的麽?”
說完南笙像是再懶得和他溝通似得,起身拂袖而去。
看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夏夙卿像是失去了動力的玩偶,頹然的跌坐在了木椅之上。
柴子木居然至死都不想和自己扯上關系?
夏夙卿用顫抖的雙手取下了一直被他掛在脖子上的鏈條,那是一把斷掉的鑰匙。
自那日柴子木摔斷了它以後,他把這東西撿起來修補好以後就掛在了脖子上,本想著有朝一日柴子木原諒自己了,自己能從新給他。
可沒想到……他竟然再也見不到柴子木了。
跌跌撞撞的來到裝著柴子木屍首的冰棺。
夏夙卿用指腹在棺壁上輕輕的摩挲著,看著裡面不成形的屍體終還是哭了出來。
“子木……子木……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夏夙卿將自己的臉貼在了那冰棺之上,淚水在滑落的瞬間就失去了溫度,變得冰冷刺骨。
可他絲毫不在意,只是低聲啜泣:“這個人不可能是你對不對?你看他的眉眼,壓根就不像你……你可以恨我,可以討厭我,但是求你……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好麽?”
夏夙卿抱著冰棺發出一聲聲嘶吼,一代帝王,在此刻竟然哭的像個得不到糖孩子。
一個月以後,新帝帶著一副冰棺回了京,請了最好的匠師和園師在皇宮裡一出僻靜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修了一個閣樓,取名為‘此林閣’並且不許任何人靠近。
一直到三個月後,皇上才滿身疲憊的從那閣樓裡走了出來、
此後專心國政,將本來就繁榮的流雲在三年之內壯大成了整個華洲實力最強勁的國家。
周圍的鄰國無一不想和流雲攀上關系,獻女聯姻者更是眾多,不過新帝從未有過絲毫動容。
於是流雲國國主不近女色的傳言就這麽廣為流傳了開來。
又是一個比往日更加嚴寒的冬季過去,夏夙卿坐在殿內看著奏折,剛沒看兩本,就突然咳嗽了起來。
嗓子一癢,緊接著就是一口暗色的血吐了出來。
周公公嚇了一跳趕緊讓人去請將軍府的南笙公子。
等南笙到的時候,夏夙卿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了。
南笙嘖了嘖舌:“見過想死的,沒見過像你這樣先把自己折磨一遍然後再死的。”
夏夙卿睨了他一眼,揮手示意周公公下去:“我沒事。”
南笙挑眉:“我看也沒事,身子硬朗的很。還能被這蠱毒折磨幾年。”
也沒不在意他話裡的嘲諷,夏夙卿只是輕聲低語:“四年了啊……”
南笙垂眸看著他要死不活的慘樣,歎了口氣,最開始他看著夏夙卿這麽痛苦他是感到很痛快。
但這三年來,夏夙卿對柴子木的思念他也看在眼裡。
不但為了承受柴子木當年受過苦,堅持不肯讓任何人醫治他的蠱毒。
還真的按照柴子木的要求,養了一群小丫頭在后宮,是真小丫頭,只有幾歲的那種,說是幫他兒子養的。
而且南笙也親眼看著夏夙卿把這個國家經營的越來越像柴子木希望的那樣繁榮昌盛且和樂安平。
不知不知覺,南笙竟然覺得這個人也有點可憐了。
有一生榮華又如何,有那麽高的權勢又如何,終究是紅牆綠瓦深宮寂寞。
這個男人的心已經死了,給他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他最愛的那個人,在四年前的冬日死在了一個冰湖裡。
從此這個夏夙卿就只是一具軀體了。
南笙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我聽說從南詔來了一位雲遊的毒醫公子,他只會的下毒從來不治病,但卻意外的有奇效,你可以找他看看,這是地址。”
夏夙卿看也沒看那信封:“不需要。”
那蠱毒他若想解早就解了,如今這是他和柴子木唯一還有關聯的東西了,所以他並沒有讓蠱毒消失的想法。
看他這麽堅持,南笙就沒在說什麽,轉身就離開了宮殿臨走時說了一句:“以後別找我懷念柴子木了,我要出去雲遊,歸期不定。”
聽到他這麽說,一直埋頭的夏夙卿才總算是抬起了眸子。
看著南笙遠去的背影,夏夙卿死死撰緊了手心,終於連最後一個能與他一起回憶柴子木的人都要離開了麽?
第九十七章 毒醫時七
春日的陽光照身上暖暖的,一個白衣少年一邊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一邊不忘和身邊的人低聲私語:“不愧是流雲國的京城,這麽繁榮,比我們之前呆的那個小寨子可好多了。”
蕭辰逸點頭:“確實,不過……時七啊……你看看這時間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客棧了?那些想解毒的人鐵定又把客棧給圍滿了。”
少年薄唇輕揚,笑的溫良:“是該回去了,正巧我又得到了一種毒.藥,剛好可以在那些人身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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