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蜥蜴斷尾一樣,只要將不重要的東西舍棄就好了。
蜥蜴會去救自己斷了的尾巴嗎?會願意和自己斷了的尾巴,一起死在一起嗎?
雲最心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在他看來如今的晏風雪就是在做一件這樣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這時殿門被打開了,而同時水幕上的畫面也為之一轉。
只見原本站在血池邊的白衣青年,突然變為了另一道清絕孤僻的身影,對方抬手將那道需要用自己徒弟本命精血來催動的血陣,獨自迎接那道足夠將這裡毀滅得連渣都不剩的那一劍。
門外之人走了進來,單膝跪在雲最心面前,恭敬道:“樓主,屬下已經將以血池為中心,方圓百裡都探查了一遍,並未找到樓主想找的人。”
“那血池怎麽樣了。”雲最心狀似無意道。
“已經被徹底毀了,那裡也被夷為平地,那處通道再也無法打開了。”那下屬一板一眼地回稟。
雲最心臉上並沒有多余的表情,似乎也不覺得惋惜,像是丟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
而原本就戰戰兢兢跪在一邊的下屬心裡卻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他覺得對方問的不是血池,對自始至終,在乎的也就只有那一人的下落而已。
“他不會有事。”雲最心看著從門外飄進來的雪花。
修真界下雪了,無論是高山之上,還是平地之間,都落雪了。
從那天開始,修真界像是進入了寒冬,天地靈氣的流動有其自身的規律,並不受影響。
可天地萬物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這對晏風雪的關懷和感念,而且......也是為了模糊對方的下落,好讓他無法找到對方。
畢竟這種寒冷的風雪之氣,對他來說是對方所帶的獨特氣息,如今這種氣息隨著這場雪,落入了修真界每個角落。
即便是他,也無法在茫茫天地中,找到那個人。
不過他找不到晏風雪,不代表他不可以動其他人......
注意到雲最心嘴角升起的笑意,原本就在旁邊戰戰兢兢的下屬,更是渾身冒了一身冷汗。
眼前這個人,殺了原本的天機樓主,鳩佔鵲巢,更是憑借著詭譎的實力讓他升不起反抗的心思,而且深諳催眠之術,才讓天機樓變為了如今的模樣。
——
問天宗,明燈殿。
這裡是供奉問天宗弟子魂燈之地。
一眾弟子不明所以地看著那個跪在明燈殿外的白衣青年。
幾年不見,對方面容張開了模樣也變了許多,再加上衣衫磨損嚴重,像是趕路了許久,身上還帶著風霜之氣,此時對方身上已經積了一層雪,光看著就覺得冷。
而且對方好像壓根忘了還能體內靈氣禦寒,全靠身體的本能。
一身玄色輕甲的宮照夜從蒼靈台中走出,看了一眼跪在外面的陸沉厄,皺了皺眉,隻說了兩個字。
“進來。”
陸沉厄感覺到腦海又傳來了熟悉的刺痛感,不由得按了按有些昏沉的頭。他腦海中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不清,他甚至忘記了他為什麽會來這裡。
他緩緩起身,無視周圍那些好奇和探究的視線,無論是好意還是惡意,他都不在乎了。落在身上的雪很輕柔,隨著他起身簇簇地落了下去,像是一地雪白的花。
甚至鼻尖還嗅到了熟悉的冷香,可他已經想不起自己曾經在哪裡聞過了。
不過他記起來了他來這裡的目的。
確認一個人的魂燈......和帶走自己的魂燈。
帶走自己的魂燈,然後找到一個人......把魂燈送給他。
把命也給他。
作者有話說:
他們會見面的,安排安排。
今天的二更完成,我每天都有出沒的,有時候因為太困沒更新,不過今天感覺很精神!
謝謝大家支持。
改了一個名字,把放魂燈的地方改成明燈殿了。
第74章 天霄
“掌門師兄就這麽放他走了?而且還真的讓他帶走了魂燈。”周漣衣忍不住道, 臉上少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只剩下凝重。
知道晏風雪的魂燈碎了以後,他是第一個趕到這裡來的人, 之後便一直沒有離開。他們問天宗掌門一系幾名師兄弟的魂燈,都是放在一起的。
如今碎了一盞,他心裡都生出一股難言的情緒來,就像身處一處封閉的空間裡, 有死水從四面八方朝他裹挾而來,要將他吞沒。
“雖然陸沉厄要帶走的是自己的魂燈,可這依舊不合規矩。”
步千秋朝著周漣衣看了過來, 緩緩道:“周師弟,你何時開始談規矩了, 以往最不講規矩的不就是你嗎?”
“就今天,我......”周漣衣的聲音低了幾分。
他還沒說完, 就被宮照夜岔開了話題。他朝著殿外看了一眼, 身上的玄甲反射著魂燈的幽光,襯得他周身氣息愈發冰寒。
“陸沉厄那幅模樣, 明顯是知道些什麽,剛剛師兄為何不問?”
步千秋望著明燈殿內的千盞魂燈, 緩緩歎了口氣。“既然他不願意說,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難道還要對一個弟子嚴刑逼供?他好歹也是晏師弟的弟子, 而且......”
“而且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宮照夜在一邊替他說了。
步千秋臉上升起一抹無奈之色, 還有幾分動容。
不過是這麽些時日, 陸沉厄就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問天宗, 執意要看看一眼魂燈才肯死心, 在殿外跪了許久, 四肢都凍紫了卻依舊無知無覺,哀毀骨立,無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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