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雪認為是誰想引我們過去?”陸沉厄盯著他道。
“只能是那位白姑娘了, 畢竟對方之前才利用下毒和混亂, 將其他幾人引走,沒理由這時候放過我們。”
陸沉厄體貼地走在他身前開路, 抽出腰間的佩劍斬去道路兩旁的荊棘,聞言哼笑了一聲:“阿雪為何知道對方背後是邪浪山的魔君, 卻還敢身陷險地,難道不怕那位魔君的手段?”
畢竟方才那傀儡的模樣,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 身上連一處好的骨頭都沒有, 散架的身體全靠受了藥水的浸泡才勉力粘附在一起, 更由於被封入陶罐之中, 渾身萎縮, 宛如侏儒。
“邪浪山距離此處有千裡之遙, 而且澹台焱藏身於此,喜好殺戮的他卻並未在龍昌城大開殺戒,反而行事還頗有顧忌,這般小心翼翼並非這位魔君本來的作風......”
晏風雪沉聲道:“所以,邪浪山想必是發生了什麽變數,這才令他不得不蟄伏於此。”
來到龍昌城的修士,最多不過金丹修為,若換做以前的澹台焱,金丹修為,給對方當補品都算不上。
陸沉厄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就算這澹台焱遭遇變故,身受重傷,可其本身就是高階修士,就算重傷垂死,也未必沒有一拚之力,單憑我們如何是他的對手?”
“還是說阿雪寧可冒死,也要去救那些不相乾的人?”
晏風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自己似乎從對方這番話中品出了幾分酸溜溜的味道。
他搖搖頭,手中白光一閃,便出現了一枚質地古樸的黑色木牌,上面用刀刻著「浩然」字樣。
“這是浩然仙宗的傳訊木牌,方才我已經將這裡的情況,借助此物傳遞了出去,附近的浩然仙宗弟子,若得知了,也必定會趕來相助......”
晏風雪摩挲著手中的令牌,低聲道:“屆時自有修為高深的長老來此,將魔頭伏誅,未必輪得到我們出手。”
陸沉厄轉過身來盯著他腰間亮起的佩劍,突然笑了:“阿雪何必如此,既然想救人,又為何找借口,愣是裝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從剛剛起,你就暗中調動了自己一身修為,只怕早就做好了應對危險的準備,而非如你所說,袖手旁觀靜待他人......”
晏風雪沒想到陸沉厄會突然停下,差點撞在對方身上。
“你......”他試探著開口,還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片陰影就這麽壓了下來。
緊接著,晏風雪感覺到耳廓微癢,低沉帶著點啞意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你若是想去,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陸沉厄眉眼微彎,盯著他的眼睛,此時看著還有幾分天真純粹,完全不似是身負魔心之人。
陸沉厄說完就退了一步,轉身朝前走去。
晏風雪愣了一下,將手按在亮起的靈劍上,壓製住了靈劍上傳來的震顫。他暗中調動起來的修為方才已經注入靈劍之中,卻因為陸沉厄那麽一句話,有些躁動起來。
他看向走在前面那道挺直的身影,眼神中難得多了幾分複雜。
傳聞中魔心能控制神志,那陸沉厄呢?
說的話,幾分是出於本心,幾分是受魔性控制?
“據說魔也分三六九等,力量越是接近魔氣本源,在魔族中的地位就更加尊貴,你可還記得你的來歷?”
陸沉厄手中的動作不停,聽到他的話後,靈劍在手中挽了個劍花然後將劍背於身後。
“阿雪,你問這個,難道假如我是血脈低下的魔族,阿雪就會看不上我這隻小魔?”
“並非如此。”晏風雪搖搖頭,卻並不打算多作解釋,繼續道,“魔族習慣吞噬同族的魔氣來強化自身,若是有吞噬其他魔族魔氣的機會擺在你面前,我希望你能夠放棄那個機會。”
魔氣本身就極難控制,更何況還是其他魔族的魔氣,稍有不慎在吸收時就會因為反噬爆體而亡,就算沒有被反噬,可能也會因為兩股力量在體內的排斥而喪失神智。
一股不穩定的魔氣加入,對魔而言只能讓原本就不夠穩定的魔心雪上加霜。
他無法想象陸沉厄徹底失去理智淪為隻知殺戮的魔頭的樣子。
“只是那麽簡單?”陸沉厄挑眉,然後笑了一聲,“既然是阿雪說的,我自然不會拒絕,只是沒想到,阿雪會這般關心我。”
晏風雪將臉別過去,徑直繞過陸沉厄朝前走去,低聲道:“你倒是會多想......”
等又往深處走了幾百米,晏風雪突然停在了一處洞穴前,這裡被樹叢藤蔓掩蓋著,加上光線極暗,並不容易被人發現。
晏風雪正準備往裡走,突然發現有人牽住了自己的手。他過頭看了一眼陸沉厄,有點驚訝。
“阿雪,我怕黑,不如我們牽著走?”陸沉厄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跟他並排,手握得跟箍緊的鐵環一樣。
晏風雪知道對方不過是想找個借口,什麽怕黑......
他盯著對方握著他手的地方看了一眼,像是被什麽燙了一下,將視線收回來,低聲說了句:“好。”
洞穴深處突然吹來一股腥風,一道輕柔的女聲從中傳來。
“二位想要談情說愛,也要注意場合吧。”
緊接著一名女子從中走出,對方同方才分開時並沒有什麽兩樣,只是臉上的神情少了原本的溫婉柔和,反而多了幾分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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