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
在鍾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白澤的呼吸又纏了上來,輕輕吻住他。
鍾意怔怔地睜大雙眼,大腦一塌糊塗,不知道為什麽又開始哭,後來腳軟了,都站不穩了,渾身顫抖得就像秋天樹上掛不住、風裡準備往下跌的葉子。
白澤擁著他,小聲在他耳邊說:“你在想什麽呢,鍾院長。”
他故意的,虎類是所有動物裡最擅長給獵物設套的。它們能辨認出對方呼吸的改變、氣息的紊亂甚至瞳孔的變大,能辨認出自己觸碰到獵物的哪裡,能夠讓對方失控。
鍾意似乎很介意耳廓最上方那一小段圓潤的弧度。
於是他身體裡蔓延上經久不散的熱意,從來沒有體會到過的渴。
像地平線上方擁有了一段翅膀,像寂靜無波的湖面躍起鯤的弧線,像沉寂千年的黑暗洞穴深處燭龍緩慢睜開了眼睛。
鍾意喃喃道:“在想,糟糕了。”
“明天一定要去菜市場,買一些豬心吃。”
一向反對以形補形的鍾院長,給自己開著最荒謬的方子。又分神看著白澤,怕別人搶走這顆糖一樣。
“這才到哪裡啊鍾院長,”白澤與其是跟他對話,更像是自言自語,“我還沒有給你好多東西。我來教教你吧,你不要那麽快答應,應該再讓我追追你。”
“你得吊著我,勾著我,讓我夜不能寐,懷疑妖生。得經常向我索取,要許多許多誇張的東西,給我回報一點點甜頭就得讓我吃許多苦。”
“可是,為什麽要這樣?”鍾意困惑。
白澤撫了撫他濕噠噠的臉:“是在心疼你。別人都會朝男朋友要的,都想要有的,你憑什麽沒有。”
鍾意有些明白,但又不太明白。
“那白先生……您……”
“不要再用‘您’這個字了,可以直接叫我白澤。”他說,“或者隨便換個別的什麽稱呼都可以。”
鍾意小心翼翼的:“白澤,你可不可以……”
白澤又打斷教他:“你可以再囂張一點,凶一點,對我不用這麽低聲低氣。”
鍾意努力意會了一下,從牙縫裡凶巴巴地擠出幾個字:“白澤,你TMD的再親我一下,就現在!”
雖然說是這樣說,也努力做到語氣蠻橫了,但是那雙眼睛分明巴巴地看著他,白白的小牙齒咬在下唇上,生怕他拒絕似的。
白澤心想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索取,這明明是獎勵。
於是炙熱的氣息再度融化在鍾意顫抖的熱淚裡。
鍾意後來開心地睡不著。
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
白澤也是早因為知道他會這樣,兩個人又都會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就離開了。離開前還給鍾意留了作業,要他必須列出來自己想朝他要的100樣東西,如果不列以後就不給親了。
搞得鍾意晚上捧著白澤的那床被子都在笑,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他覺得怎麽這麽好啊,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幸運啊。
直到天快亮了,街道辦乾事崔哲才敲開鍾意家的門,跟他說:最近村裡有小孩被拐了,看他家院子裡晾了那麽多小孩衣服,可能是有小朋友,一定要注意小孩別被拐。
他給鍾意看了看通緝犯的樣子: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婆,滿臉白發,眼睛下面有一顆痣。
警方說,她隸屬於一個犯罪團夥,手上有累累罪跡,已經破壞了無數家庭,但是一直抓不住。警察懸賞20萬抓她。
鍾意說,好,他家其實也沒有小孩,如果看到了,一定告訴崔哲。乾事就放心地走了。
鍾意打開院門,回屋叫:“室童呢?室童去哪了?我們該營業了,今天郵箱裡收到多少簡歷啊?”他們已經正式開始招聘了。現在客人越來越多,他們想招聘幾個人類醫生給普通動物看病,再招幾個妖怪做見習醫生,未來給妖怪看病。
他已經相中了一隻旋龜,這隻龜說,把自己貼貼妖怪耳朵,妖怪就不會耳聾了。鍾意就等室童給他安排面試呢,覺得耳鼻喉科缺個這樣的好大夫。
可是叫了好幾聲,室童都沒有回應他。
要是之前,早就穿起小肚兜,甩著膀子,精神百倍地出來乾活了。
曾明亮也起來寫想論文了,看這邊這麽吵,她走到院長旁邊,撿起桌上那張拐賣兒童的老婆婆通緝令,悚然變色:“壞事了!
“我昨天晚上跟老費出去溜達,看見室童化成人的形態了,跟村裡的小孩在村口玩。就畫上這個老太婆,跟孩子們玩的特別好,室童追著人家屁股跑……”
姑獲鳥聽見了,湊過來看了看通緝令,哦了一聲就去廚房給幼兒園孩子們做早飯了。
費利也聽明白了,看著姑獲鳥的背影一臉驚嚇:“那是她孩子吧?!她怎麽不著急啊?!”
“哎喂,你聽懂了嗎,你家孩子被拐了啊!”
姑獲鳥回頭:“聽懂了啊,不就是被拐了嗎,孩子好久沒出去玩了,見見世面也是可以的。
鍾意拿起手機:“哎呀,今天工作還有挺多的,但這也沒辦法,就給他算年假好了。”
曾明亮和費利夫婦:……
對哦,忘了室童是小妖怪了,怎麽會怕這種人類的東西。
要害怕的應該是那個老太婆。
*
奶奶,我能不能用你的手機給我的領導發個微信啊?”室童坐在汽車後座上,雙手捆在一起,“我現在應該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