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也晚了,街上沒有一個人,連一向喜歡熬夜的金華“它媽”家那對小夫妻倆,也都把燈關上了。
不知道白先生正在幹什麽呢,他一摸兜,發現也忘了帶手機出來。
就又不自覺得咬起自己的食指根,怔怔看著西南的方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看到西南的天際出現一雙白白的翅膀,虎嘯一聲。那雙翅膀離他越來越近。
白澤先生就像從天而降一樣,坐在了他的旁邊。
兩個人並排坐在屋頂上。
白澤揉他的頭髮:“我看到你們醫院微博了,費利真不錯,你請了個好員工。”
“想什麽呢,怎麽這麽呆的?”
鍾意忽然說:“白先生,您是第一次來,還是……”
白澤立馬領會了他的意思,他淡淡道:“哦,我這幾天每晚來看看,因為你總說想我,我怕蜃妖對你的影響太大了,不太放心。不過,我倒是每次都看到你睡得挺香的。”
鍾意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那是什麽?”白澤指了指院子繩子上晾的小衣服。衣服後背上還有兩個洞洞。
“是……別的妖怪給我送來的小衣服,他們誤會我們有崽崽的。姑獲鳥非要拿去洗,說是好可愛。”鍾意蜷了蜷手指。
“白先生要嗎?如果你要的話,如果你以後會用的上的話,這些衣服是挺好的……”鍾意喃喃道,又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鍾意,”白澤忽然笑了笑,“今天倒是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鍾意:“什麽?”
白澤:“我去參加了一個酒會,恰好碰見梅喜喜。有個妖怪說,我倆可以試試談戀愛。都有一定的妖怪社會地位,都有一定的經濟基礎,而且知根知底,我們從夏朝就認識了。”
“你覺得我倆怎麽樣?”
鍾意費力地思考清楚白澤在說什麽,忽然覺得胸口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他大力錘了錘自己的胸口。
忍不住地從台階跑下屋頂,打開抽屜,拿出了血壓儀。白澤一直跟他身邊:“怎麽了?”
“對不起,白先生,我不太舒服,我也不太明白是為什麽。”鍾意囁喏道,“醫生也會有診斷不明白的病。”
白澤看到了寫了“鍾意病歷”字樣的本子,拿起來看了幾頁,特別是看到最後一頁後,就把鍾意的血壓儀給薅下來了。
“鍾意,”白澤抬起一隻手,抬起小男生的下巴。
鍾院長看上去臉很紅,眼睛波光瀲灩的,嘴唇緊緊抿著。
“鍾意,別看血壓儀,看我。”
白澤含笑說:“教科書上不太會把這種現象寫到病裡頭。”
他抱過去,把鍾意揉到自己的懷裡,撫摸他的後背:“現在感覺怎麽樣呢?”
鍾意把白澤推開,白澤眼睜睜看著他抖著手拿起一瓶降心率的鹽酸普萘洛爾。
特別無措的樣子,擰都擰不開。
白澤薅掉了這瓶藥片,釺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他慢慢地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心臟也有點問題。”
就見鍾意瞪大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就抽出手來,打開病歷本,一字一字寫下:具有一定傳染性,需隔離?
白澤又笑起來了。
他再度攬過鍾意,微微低下頭,雖然不是擁抱,但卻比以前的距離更加危險。鍾意看到白先生那張英俊的臉離自己好近好近,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鼻尖都快對上了。
白澤輕輕說:“鍾醫生,我想,我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們應該是互相喜歡吧。”
第66章
燈光輕柔, 籠罩在兩人身上,像一處安靜水澤。
鍾意很費力地理解白澤的意思,又是花了幾秒去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確認沒有錯誤後, 眼眶微微發熱, 心臟被一堆泡泡包圍了。
他就像一個福利院吃苦太多的孩子得到了從沒見過的好吃糖果,這顆糖果又大又漂亮,彩虹一樣的顏色, 亮晶晶似從草葉上摘下來的露水。
白澤活了幾千歲,身邊的員工也都是有愛人的, 特別是喻亮這本書老喜歡秀自己和書蟲之間的曠世虐戀。在他對表白這件事的認知裡,被表白的一方應該會欲拒還迎, 佯裝茫然不知,多少含蓄地等一等,讓對方追一追才是。
可是鍾意跟一張白紙似的, 絲毫不帶掩飾,像是從來沒有這麽快樂過。他的眼睛亮起來,在台燈下像小動物琥珀色的瞳。他朝著對方說糊裡糊塗的話。
“啊……原來是這樣啊,那可太好了, 我還以為自己病了, 還想過要不要休息幾天。”
“對不起啊白先生,實在太高興了,實在想不到會是這種原因。”
說完之後,他又停了停, 低下頭來。白澤以為他想明白要矜持一點的。
誰知道他小聲說:“我竟然可以擁有您的喜歡嗎?您不會反悔吧?對不起啊,我……”
就好像小孩子因為實在太高興了, 生怕別人收回送給他的糖果。
“鍾意。”白澤看著他頭頂上的發絲, 被台燈籠罩一層毛茸茸的光, 低頭間露出皎潔的一段脖頸,像花莖一樣。
“鍾意,我這種心率不正常的症狀,已經有些日子了。”他微微笑著,攬過對面的小醫生,聲音溫柔得像在說什麽家常,“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早知道你會這麽開心,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