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有些許認真,原本揪著人衣衫的手團握成拳,在皇帝心口輕輕一扣。
黎南洲若有所思地低頭瞥了一眼他的手,眸色微沉,而後「唔」了一聲。
“你抓吧,”皇帝這樣告訴懷裡的人,“抓住了就全是你的了。”
黎南洲過去從未跟任何人聊過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天,他只是曾對貓崽自言自語過奇怪的傻話,但也同此刻的不同。
這種不知所雲的對話——每一句交談都好像是溫軟曼妙又別有意味的糾纏,叫人愉悅卻也莫名緊張激動。
甚至皇帝都未再糾纏叫雲棠保證不惹事的話題。把人摟在自己的懷中,絮語著漫無邊際也沒有目的的閑聊,這種體驗過於美好,讓黎南洲忍不住暫時地沉迷了。
而雲棠並沒有再對捕捉獵物這話題回應什麽。他轉過臉,在黎南洲肩膀上蹭了蹭自己的額頭。“黎南洲。”他很喜歡叫男人的名字。聲音很輕,像小動物的撒嬌。
“下次什麽時候還能再變換人形,你自己知道嗎?”皇帝撫著懷裡人的一頭長發,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輕緩放松。此刻他希望時間能在這裡無限延長。
“秋祭禮的時候吧。”雲棠拱了一下皇帝的手,“怎麽,貓的樣子不喜歡了?”他有點危險地問道。
“貓?”黎南洲眉峰微挑,隨即便很快明白過來,“神獸的名字叫作貓嗎?”
雲棠哼了一聲算作答應。
“看來你們這裡還真的沒有貓。”雲棠又確認了一件事。
他現在也覺得7321的選擇算是有點智慧了——他自己不感興趣。
但似乎貓這種動物在他從前的認知裡確實很受歡迎。尤其是很受壓力較大的人群歡迎。
“我們這裡沒有——”黎南洲聽著這話,卻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他面色不由一變,“所以你來自一個有貓的地方?你自己是知道自己的來歷的,對嗎?”
這個問題從前一直被皇帝有意無意地回避著,但現在他有幾分忍不住了:“雲棠,你到底來自哪裡?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封禪大典上?”以及最重要的,“你以後,還會再回到什麽地方去嗎?”
雲棠有點驚訝地在皇帝懷裡抬起頭,靜靜注視著男人的神情,一時沒有說話。
而這一時的靜默卻讓黎南洲心中瞬間生出了許多他完全無法接受的念頭。
“雲棠,你會離開朕嗎?”皇帝再次問道。
皇帝神色未變,撫在雲棠腦後的手卻微微收緊了。原本一片溫柔愉悅的心情在瞬息間被突如其來的陰霾恐懼滲透。
雲棠的出現是很突然的,那麽他會不會有一天再突如其來地離去——最開始黎南洲絲毫沒想過這個可能。後來,他也許是下意識地不肯動這個念頭。
若非今日無意中聊到這裡,可能黎南洲永遠也不會將這件事問出口。因為這個可能性會讓黎南洲突然意識到:他將時時刻刻處於失去雲棠的隱憂當中。
“不會的,我不會走。”雲棠端詳著皇帝的眼眸,終於開口回答。
他還猶豫了一下,好像在打定主意要向這個人坦誠些什麽。但是雲棠還沒再繼續解釋這個問題,便突然神色微動,而後他急急地抬手輕撫過男人的唇角——
“下次再說吧,黎南洲。”仙人抬眸一望,好像藏住了千言萬語,最後只是一個複雜的眼神交匯,“別擔心。只是我的時間不夠了。”
那一刻皇帝有點沒聽明白他的話,但又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想要把懷裡的人死死嵌住,將其緊握在手中。
黎南洲的心臟突然狂跳起來,渾身的血液都開始鼓動。但是一切都無濟於事。
沒有任何的過渡跟預兆,沒有一絲容人反應的緩衝。黎南洲的懷裡空了。
柔滑的衾被在皇帝手臂間軟軟垂落下來,猶帶著仙人留給凡間的溫度。
這與前夜一模一樣的場景讓皇帝瞬間臉色發白,好像有一起無形無狀的衝擊撞在他心頭,製造了一股巨大的空洞。
有幾秒鍾的時間,黎南洲攬著薄被沒有作出反應。他就這樣靜坐著緩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動了。他抬起手臂,輕輕揭開裹成團的被子卷,低頭注視著裡面也盯著他的小貓。
很難以言述的一種情緒正在黎南洲身上每一處帶來微弱的刺痛。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笑得僵硬且醜。
男人這副樣子著實叫貓團看得愣了一下。
而後雲棠隔著薄被,踩著黎南洲的大腿和手肘慢慢爬了上去。毛球猶豫著在男人露出的手腕上輕輕咬了一口,又伸出小舌頭舔了舔,而後他整個小貓躺倒了,窩著腦袋在黎南洲掌心裡磨蹭。
那是一副安慰的架勢,在雲棠身上實在很少有。
細柔溫暖的小身體貼在皇帝手心,兩隻朝天的小毛腳把黎南洲拇指蹬住了,怯怯的一條小尾巴卷上來蓋在貓崽自己的肚皮上,毛球整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團打翻了還透著粉的奶油。
換一個人坐在這裡,看到小貓咪無力蹬起來的小毛腳和扭來扭去的粉肚皮,估計早忍不住滿臉狂熱地親上去了。
皇帝那等僵硬麻木的神色卻還是未變,就這般靜坐在床上,任雲棠撒嬌了良久。
直到小貓感覺到不太對勁——
“7321,”雲棠靈機一動,帶著幾分狐疑喚醒了自己的系統,“剛才你的積分耗盡,結束了兌換。現在怎麽樣,有新的實時進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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