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完成最終的目標,貓崽固然需要源源不斷的治愈值來完成他自己的任務。
但他此刻已經真實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裡,而他全部的過去也都是關於這個世界、關於黎南洲的——迄今為止,雲棠沒發覺一點有關於恢復上一個時空記憶的苗頭——
所以他確實希望:當他全部的能量都來自於這個時空的人時,他也能反向為這裡的人做些什麽。
而雲棠從來都非常清楚他自己獨有的天賦到底在哪裡:
他可以向下兼容一場對美的啟蒙。
第71章
不論秋祭禮當日過得再怎樣精彩紛呈, 到了金烏西沉、大典結束,皇帝親手攜著小貓回去的時刻,雲棠幾乎剛被黎南洲罩進懷裡就睡了過去。
其實雲棠下午也在行宮斷斷續續小憩了兩覺, 但他這時仍然覺得累極了, 從昨天夜裡到現在,貓崽其實都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便是此刻也睡得不太安穩。
毛球的手腳都縮在皇帝的龍袍內,不時輕輕蹬動, 偶爾還會在夢裡發出不舒服的小動靜,聽起來極是委屈。
黎南洲心裡有些心疼小崽, 臉上也不自覺帶出來幾分。快走幾步先回到宇粹宮的明能明續得了童太監的吩咐, 一進殿便要宮侍放輕聲音,止住動作,連灑掃的粗使手裡活計都先暫停了。
只是行宮畢竟還建在半山腰, 就算眾座宮殿樓宇廣闊, 佔地極大, 也仍能聽到遠處隱隱傳來的風聲鳥獸聲,這裡跟在禁城內畢竟不同。
而在平日,絨球哪怕正睡著也會被殿外的一聲鳥鳴喚醒。
無論何時何地, 小崽都會像受到召喚一樣, 立刻一咕嚕滾起來,從殿內甚至從窗子裡直接跑到外頭,他跑出去一邊看小鳥, 一邊喉嚨裡還發出極脆嫩的「哢哢」聲。
就好像那種啼鳴的聲音對雲棠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連黎南洲都自知自己是遠遠比不上的。
所以正中六殿的粗使宮人有一段時間是要在夜裡巡邏著到處趕鳥的、不許這些小家夥在皇帝寢宮周圍落腳。
畢竟黎南洲一則不太情願叫被窩裡的小祖宗每每大半夜踩著他跑出去、撒野得一身塵土碎草, 再鑽回到他臉上, 二來這位巴掌大的天降祥瑞對自己的戰鬥力實在沒有一丁點的自知之明……
就皇帝親眼所見, 他不止一次看到過貓崽被比他還小的鳥雀扇得一個跟鬥。而雲棠甚至拿不住一隻稍微大點的螳螂——把整個宮城都算上,這個小祖宗也就能在清平殿裡欺負欺負黎南洲。
好在隨著秋日來臨,天氣漸冷,皇城內的鳥雀蹤跡也慢慢減少了。
然此處是山裡——在帶著小貓出發前,皇帝曾事無巨細地考慮過出巡期間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
其中之一便是雲頂山脈地勢磅礴,交聯縱橫,山間地形情況複雜,除卻半山的行宮和同一高度處的登雲觀,還有一片巨大的皇家獵場。因而此山間必然有無數獸類棲息其中。
如果雲棠到時候真起了興致隨處亂跑,黎南洲本人一定是管不住他的。
若不是有不得不來的理由——
黎南洲的某位先祖曾在晚年間偏信異教,當時將意義非凡的雲頂山西脈都整個交與出去。而如今被尊為正統的聖教在彼時一度被打壓得無法出頭。
有一二十年的時間,異教興起,大梁朝連秋祭禮都連年暫停,天下間在當時生出了種種亂象。
雖然那支教派早幾代就已被鏟除得一乾二淨,雲頂西脈的地域亦已被朝廷收回,邪異神觀更是早就叫先代聖教炸淨推平了。
可異教似乎仍在大梁的國土上留下了難以追索的幾脈遺宗。
近年在黎南洲手下敗落、同阮系及若乾大世家都關系匪淺的聖嬰教,便是種種風聞中跟異教關系最緊密的一個。
就算聖嬰教在黎靖軻那一朝起勢時,早就在國教的封鎖下摸不著雲頂山的邊了,可黎南洲在權柄歸攏的當年,大張旗鼓地率百官到雲頂山舉行秋祭禮,還是有某種難以替代的象征意義。
這座山脈對大梁來講,分量很重。
可即便如此,皇帝也有一度為了毛球想過延遲秋祭禮的舉行。
但小崽也同他一樣需要這場典禮。雲棠需要借助足夠盛大的場合來獲得某種難以捉摸的能量。
好在整個雲頂山屆時都會由皇帝的親兵把守起來,而山裡早年就已沒有任何危險的猛獸了,黎南洲更是提前就安排了一組龍衛,專負責隨身保護小貓。
此時此刻,小東西也確實睡得沉了。
皇帝聽到不時的鳥獸啼鳴,還有幾分緊張地稍微攏起手臂在衣袍外遮擋。但毛球頭一回沒有半點理會的意思,仍然老實窩在黎南洲懷裡、被走路時難免的顛簸晃得哼哼。
雲棠只在被男人兩手從內襟轉移到被窩中時短暫睜了一下眼睛,小爪子也無意識地在皇帝袖口的龍紋刺繡處輕輕一勾,然只是一瞬,那雙平日裡靈動無比的眼睛又緊緊黏到一起,除卻爪子還沒松開,小東西已是瞬間踏踏實實墜入夢鄉。
這祖宗倒心安理得悶頭大睡起來,可是把他放下的黎南洲卻一動不敢動,此時就在床邊維持著半躬身的姿勢,袖子還伸出去叫人家的爪尖勾牢。
本來男人還小心翼翼地嘗試著將貓爪摘開,誰知他才輕輕一動,小東西另一隻爪子也跟上來,將他袖角緊緊摟住了。
還是守在一旁的童掌筆默默走過來,艱難地幫著皇帝一起將外袍解開,叫皇帝陛下得以脫身。黎南洲立刻便站直身體舒展了一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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