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姑娘坐下喝了口水,門外忽然有人敲門。
“姑姑,元棋回來了。”
“嗯?正好我去見見他。”她站起身來。
“他還帶了三個男人,他們說要找您。”
一品姑娘笑了:“他倒是終於學會來事了。我去看看。”
元棋在馬車上休息了一路,才剛從驚嚇中緩過神來,臉上毫無血色躲在高程身後。好在唇上還吐略塗了一些顏色平淡的胭脂,氣色漸漸恢復。
此時穿了一身月白色長衣,腰間是青玉腰帶,頭頂將頭髮高高束起,銀白的發冠是高程專門為他挑的加冠之禮。目光清冷而平靜,遠遠看上去便是公子世無雙。
而一品姑娘最看不慣他這副樣子,慣不會討好客官,也虧得身姿相貌實在出挑,唱詞與琵琶未逢對手,客官才如此賞臉讓他到今天這個位置。
“姑姑。”元棋低頭叫了她一聲,對她還算客氣。
有外人在一品姑娘也不好說他什麽,笑臉盈盈:“原來是高公子大駕光臨,真是令山雨樓蓬蓽生輝,不知其他二位是?”
“不必寒暄了。”伊子堪的臉色恐怕比屋外的雨還冷上幾分,“盈婉何在?”
一品姑娘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臉色難看起來:“您找盈婉所謂何事?”
“一品姑姑對吧,這位是朝廷親派的天師。”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他並沒有亮出自己的身份,而是拿伊子堪出來充門面。
高程在一品姑娘的面前亮出自己蓋官印的天師聘任信,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也不知為何緊僅僅幾天,來山雨樓消遣的公子哥怎麽變成了這副態度,疑惑的看著元棋。而後者正望著少見正色的高程出神。
“山雨樓盈婉,疑似傀儡師一名,操縱傀儡人害人之事有待考證,現在這位天師大人要捉拿關押,將她交出來吧。”高程氣定神閑。
正說話間,大門處進來了兩隊訓練有素的官兵,大堂中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被這陣仗嚇了一跳,紛紛逃上樓去關緊房門。
一品姑娘原先還懷疑天師身份的真假,此刻見到真官爺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這、這……天師老爺,我們是冤枉的,絕對沒有的事啊!”
嘴上說著沒有的事,眼珠子卻骨碌碌亂轉,一副心虛心慌的樣子,山雨樓有沒有通過傀儡師放大人心中的情欲來掙錢,她心裡最清楚。
“有沒有要調查過後才知道,別擋路。”高程給其中一個官兵使眼色,讓她控制住一品姑娘。
一品姑娘卻忽然將矛頭指向元棋:“元棋,這些人是你帶進來的?山雨樓從小養你教你,你就是用這種手段陷害來報答的?你到底是為什麽……”
她忽然坐在地上拔高調門“嗚嗚嗚”的哭了起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生怕躲到二樓所有的賓客有一位會聽不見。
元棋別過頭去,從小到大,他已經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厭惡至極,倒不是一定要清高自傲,只是實在不想活在肮髒的沼澤當中了。
“你在這兒對付她,我上去看看。”伊子堪對高程說。
畢竟製服這樣的人類還得是同樣的人類來做。
元棋跟了幾步:“我可以幫上什麽忙嗎?我……略懂一些術法。”
也許從小生活的環境,接觸到的人類實在奇怪,元棋內心之激憤異常,誤打誤撞也撞出了些修行術法,防身綽綽有余,但抓妖恐怕就有些無力了。
伊子堪頭也沒回,冷淡道:“不必了,你在這裡守著保護高程這些凡人吧。”
桃安跟上了樓梯:“怎麽有些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這麽難聽呢?”
二人順著盤旋的樓梯向上,二樓是各個尋歡作樂的房間,盈婉這樣位份的人不會在這裡,三樓是廚房,直到四樓視野豁然開朗。
這裡是搭好的數個台子,集跳舞、樂器、戲曲等等的用處,台下多可容納幾百人,此刻也如同大堂那樣紙醉金迷,尚且不知即將迎來的風雨。
而盈婉並不在這裡,二人順著房間一個個找過去。
伊子堪站在第一個房門口,眼神示意桃安,桃安做好一個小跟班的職責,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內是正抱在一起的一對男女,女子衣衫不整,尖叫著躲進男子的懷裡。男子正在興高采烈的辦著事,被人踹門進來也嚇得不輕,指著門口兩人:“你們做什麽的!”
看來不在這裡,桃安好心的又將房門給他們掩上。
“咳!他不會陽痿吧?”桃安關心一下這位男子。
“呵,弱雞。”伊子堪給出了身為男人的評價。
“咳咳!”桃安不想在討論這個事情:“我們難道要一間間這樣找過去?”
伊子堪停在第二間房間門口:“不用,剛剛是嚇唬那兩人的,就在這間房裡。”
桃安無語凝噎:“你嚇唬人家幹什麽。”
“來嫖娼的人能有什麽好東西,嚇就嚇了,開門。”
桃安一腳踹開眼前這扇門。
另兩人沒想到的是,盈婉就坐在正衝門口的椅子上,看樣子已經恭候多時了。
“二位公子,不知找盈婉何事?”盈婉笑意盈盈,聲音軟糯如細雨,聽的人心裡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