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實驗室總是會暗地裡收買做實驗的人。起初是被藏起來的那些感染者,後來就慢慢變成了未被感染的人類。”
他深吸口氣,“哥哥見父親一直不回來就說要來實驗室找,可我等了快一周的時間也沒見哥哥回來,所以就……”
“你哥哥多大?”顧黎問道。
“十七。”米米爾抬頭看向顧黎。
顧黎沒有繼續問下去,整間實驗室裡的感染者大多都在二十歲以上的年紀。十七歲又跟仲懷德有關的,就只有出海時那名被當成人魚誘餌的少年了。
他沒有把真相說出來,隻道:“也許你哥哥只是迷路了。”
米米爾悲痛的心情總算好了些許,他擦掉眼淚,說道:“你說得對,沒有屍體怎麽能下定論。”
他把目光投向其中一個只剩人魚骨架的魚缸,“父親的屍體我也沒有看到,沒有看到怎麽可以說他們已經死了。不是也有失去理智的感染者被送去野外的嗎?父親和哥哥一定是在野外迷路了。”
顧黎:“……”
米米爾不再把目光停留觀察室,重新振作後看向化驗室牆上的蠑螈圖紙說道:“蠑螈?對了,上一次父親來實驗室時,這裡還有好幾隻被關在玻璃箱裡的蠑螈,怎麽這次一隻都沒有了?”
“你見過?什麽時候?”
“就三個月前,父親被送進實驗室的時候。我記得仲博士說過,好像是從什麽書庫裡帶回來的。”米米爾努力地想了一陣,“就是考古軍隊去的地方!被毀的第六城鎮。”
顧黎握緊了西裝褲袋裡的圖紙,這麽說來,可能是感染源的蠑螈,就藏在跟植物筆記一樣的廢墟書庫裡!
實驗室外的管道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響,像是鋒利的指甲刮擦金屬甲片。倒灌的海水應該已經把地下拍賣場淹沒,怪物從最初的嘶吼嘈雜逐漸變得安靜。
按照時間來算,從他們進入實驗室到現在至少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如果變異後不屬於兩棲類怪物,那麽在五分鍾之後就應該已經因為窒息而死了。
管道的聲音來自地下,沒猜錯的話很可能是通往港口的那條通道。艾瑞斯不可能會回來,難道是蜘蛛或是螞蟻之類的變異體?
它們腿部上的絨毛,確實可以在進入水中時帶上部分的空氣進行生存。不過地下拍賣場是密閉的,即便如此應該也不會存活太久。通往港口的通道很深,除了人魚之類的海洋生物外很難受得住壓力。
顧黎把目光投向實驗室裡的排氣管道,只要這些變異體不從外面破壞管道,那麽死亡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他剛才進實驗室時曾看過一遍目光所及的變異體,大多都是多節融合和未完全狀態,能在水下活到二十分鍾之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管道裡刺耳的聲音慢慢消失,但因為隔著海水和實驗室,他不能確定是從水下離開了還是缺氧死亡。
米米爾站立原地不敢動作,就連呼吸都刻意變得小聲,等了許久周圍不再有動靜他才緊張地問道:“顧黎長老,我們現在算是安全還是危險?”
顧黎不停地查看四周,終於在化驗室進門的機械門旁找到了水閘扳手。
一個連接港口的海底通道,不可能不考慮排水設施,否則漲潮的時候這間地下實驗室也會被波及。
扳手拉下,轟隆的吸水聲,實驗室外的海水急劇下降,還伴隨著感染者異肢碰撞鐵板的聲響。
根據往日的研究,這種不由自主的碰撞聲可以確保外面的變異者已經全部死亡。
顧黎轉動戒指張開磁場,對米米爾說道:“去觀察室,如果有意外就把觀察室的門關上。”
眼下的顧黎對於米米爾來說就是最後的救命稻草,如果真的有意外他恐怕也只有等死的份。
當即在化驗室裡隨手拿了根趁手的鐵棍,跟在顧黎身後說道:“我,我跟著你,待在這間實驗室還不如在你身邊安全!”
顧黎沒工夫跟這小子周旋,但不可否認米米爾說的倒是實話。
這間實驗室裡的危險程度也就比拍賣場好了一星半點,沒有探索完的解剖室裡也不知道還藏了什麽危險。
他把米米爾攬至身後,手搭著機械門的把手,沉聲道:“跟緊了。”
米米爾緊張得汗流浹背,雙手握緊鐵棍緊盯著緩緩開啟的門縫。也沒聽顧黎之後說了什麽,光看打開的門縫外突然伸進條形似蜘蛛的長腿就一通亂打。
蟲子的表殼碎裂,濺了一地的黏液。
顧黎無奈地拽住米米爾的手腕,出聲道:“停手!睜眼。”
米米爾渾身發抖,聽話的睜眼後只看到一截被撞斷的殘缺異肢。不過眼下已經被他打的稀巴爛,也辨不清原本長什麽樣了。
“對,對不起,我就是有點兒緊張。”
“看出來了。”
顧黎拉開機械門,門外是條通往拍賣台的走廊,也就是最開始保安被架進來的地方。地面和牆體全都被海水浸濕,許多會場裡的裝飾品以及碎裂的抑製晶礦衝的到處都是,當然還有怪物屍體。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這些變異的怪物全都被殘忍撕裂,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殘暴的大戰而不是被水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