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天,孩子的臉,”元裡也走過去,窗戶是用竹子編的,風雨從窗戶口斜著灌進來,差點撲了他一臉,“這麽大的雨,估計只會下一會兒。等一等吧,一刻鍾後說不定就停了。”
然而一刻鍾後,雨勢非但沒有變小,反而還越變越大。
楚賀潮似笑非笑地盯著元裡看。
元裡面不改色,“這雨沒想到還挺能下。”
楚賀潮嗤笑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但剛剛站起來,他肚子裡就傳出了響動。
他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元裡,並不覺得餓肚子是什麽丟人的事,慢條斯理地道:“嫂嫂,我餓了。”
元裡也餓了,他想了想,走到門邊看了看門前一片菜園子,使喚道:“你去摘些韭菜來。”
楚賀潮沒說什麽,拉開桌子就走進了雨中,片刻後快步回來,人已經被淋濕個透徹,英俊的臉上滿是雨水。
元裡用現有的東西處理了一下食材,準備做幾分簡單的韭菜雞蛋面。
還好農莊的人知曉他要來種田插秧,在木屋裡準備了不少東西,否則他們困在這裡,就只能空著肚子等雨停了。
這麽大的雨,想必林田也無法趕過來。
楚賀潮被濕衣服弄得渾身難受,他把外袍脫下,將上身的衣物全部纏在腰間,露出精悍健壯的上半身。瞧見元裡拿著斧頭去劈柴之後,他皺眉,走上前直接從元裡手裡搶走了斧頭。
他力氣大,結實的雙臂肌肉緊繃,一斧頭下去木柴輕而易舉地碎成了兩半,吧嗒摔在了地上。
雨水從男人背脊上滑落到腰間。
狹窄的木屋裡,悍勇的男人味幾乎沒法躲藏,攻擊性一個勁地往元裡面前衝。
元裡眼角抽抽,不適應地移開視線,專注弄著手裡的東西。
火堆很快燒了起來,熱意驅散了屋內的涼氣。
吃完飯後,暴雨竟然還沒有停止。
這一下,竟然就下到了晚上。
窗口和門縫拿著東西堵住,防止雨水漏進。一個小小的木屋徹底成了海中孤舟,甚至瞧不清窗外雨下得如何。
元裡實在是困,抱著舊被褥躺在床榻上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入眼便是一片深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睡懵了,茫然地坐起身,被褥摩擦發生細微響動。
黑暗之中,忽然響起一道微啞的聲音,“醒了?”
元裡循著聲音看去,但夜色太深,他什麽都看不見。
“楚賀潮?”他試探地叫道。
男人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元裡松了口氣。他有些口渴,摩挲著下床去找水喝。腳卻不知道絆到了什麽,重心不穩地往前摔去。
下一秒,悶響聲傳來。元裡直直摔倒在了楚賀潮身上,腦袋不知道撞到了哪裡,他和楚賀潮齊齊發出一聲悶哼。
元裡的左手撐在一片滾燙堅硬的皮膚上,右手揉著腦袋,因為這被撞的一下,整個人瞬間從困意中清醒了過來。
楚賀潮語氣陰森不善,“起來。”
元裡什麽都看不見,在他身上摩挲著站起來。但楚賀潮又是兩聲悶哼,聲音忽然變得惱羞成怒,低聲近似於吼,極其駭人,“滾!”
元裡一抖,手裡好像碰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他霎時間倒退數步抵到了木床。
屋子裡氣氛凝滯,只有兩道呼吸聲尷尬地響著。
元裡使勁擦擦手,這才想起來韭菜好像他媽的壯陽。
過了許久,像是故意要打破這冷凝一般,楚賀潮忽然開口。
“嫂嫂,”黑暗中,他聲音冷冽,“楊忠發丟的那批貨,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楚賀潮:突然正經.jpg
第9章
楚賀潮聲音平靜,問得波瀾不驚。
但卻像窗外乍然響起的驚雷一般,鋒芒直逼元裡。
黑暗之中,楚賀潮的目光好似緊緊凝視著元裡。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好就好在,元裡並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元裡無聲苦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剛剛的那一幕被他心大地拋在了腦後,全心想著楚賀潮此時問出這句話的目的何在。
楊忠發丟的貨,元裡確實不知道在哪。
托楚賀潮步步緊隨的福,他雖然懷疑汪二和那批貨可能會有關聯,但根本沒有時間來查證是否如實。
“楊忠發丟了什麽貨?”
元裡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柔和,合著雨聲,如泉水入春溪,“將軍與楊大人總與我說丟了批貨,但是貨是什麽時候丟的,怎麽丟的,貨物又是什麽,卻一概沒有告知我。楊大人說這批貨是軍餉,按我朝律法,盜劫軍餉、攔截百裡加急信件乃是死罪,甚至會株連九族,連累旁人。我實話實說,將軍,我沒有那麽大膽子派人截取軍餉。”
元裡歎了一口氣,“將軍既然軍餉被偷,怎麽不上報朝廷,帶著兵官大肆搜尋?”
這正是元裡想要瞞著楚賀潮獨自去見汪二的原因。
如果汪二真的帶著災民劫持了軍餉,那必然就是死罪,甚至連收留災民的元裡一家人都會受到牽連。
但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可楚賀潮卻偏偏選擇秘而不發,暗中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