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盞茶功夫之後,樓春山滿頭滿臉都是冷汗,面色倒是比之前的雪白染上了幾分血色。“徒兒謝過師父。”
操無天收回手,聞言不冷不熱地瞄過去一眼。“以後每日練功之後都過來。”頓了頓,他又補充,“近日你做得不錯。”
樓春山猜想這就是他的武功進境可以的意思,前幾天的低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那都是因為有師父細心照拂。”
又開始了,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雖然操無天心裡翻了個白眼,但他很滿意地發現,被晾在一邊的隨朱雀眼裡已經幾近噴火。“行了,別跟本座油嘴滑舌,到後頭沐浴去。”
幾頂氈帳裡,只有操無天所在的帳篷有洗澡必需的一應事物。玩家固然可以使用一鍵清潔功能,但這種優待可不是隨便能得到的。
樓春山喜出望外,剛想點頭,又想起已經被他拋去九霄雲外的第三個人。“那師父這裡……”
“剩下的你就不必擔心了。”操無天懶洋洋地揮手。
樓春山深覺操無天今天對他過分和顏悅色,也不好蹬鼻子上臉,便依言繞到後面去了。不過,他仍舊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刻去洗澡,而是將耳朵悄悄地貼在相隔的厚重簾布之後。
“朱雀,”在一地寂靜中,操無天率先開了口,語氣裡滿是恨鐵不成鋼,“你這樣出來,教中竟然沒一個攔著你?”
“白虎不知道,玄武攔不住。”隨朱雀眼也不眨地回答,顯然早有準備。
潛台詞無非是誰都沒辦法阻止他,操無天早從姬青龍那裡聽過了。“本座不過是有些事要辦,回總壇只是早晚的區別。”說到這裡,他冷下臉,“你如此按捺不住,路上怕是被人瞧了笑話去。”
“雖然屬下只是區區一介護法,遠不及尊上威勢震天,但尋常人等也並不敢直視屬下。若真有膽大之人敢閑言碎語、令尊上煩心……”隨朱雀望向操無天,竟盈盈一笑,“回頭屬下便將他們眼睛剜了。”
他的語氣是如此輕描淡寫,聽著簡直和“吃飯了沒”無甚差別,操無天再次無語。
心狠手辣得無愧於魔教護法的名頭,白瞎現在看起來乖巧過了頭……哦,不對,真正的老實人可不會背著荊條來見他,隨朱雀估計是屬瘋批美人那一掛的。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的武力值足夠高?
“所以,既然你已經見到了本座——”操無天完全沒打算接前面那個可怕的話頭,“現下是不是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進門以來的頭一回,隨朱雀堪稱昳麗的臉上流露出不太明顯的驚慌之色。“尊上這就要趕屬下回去?”
“你留在此處又有何用?”操無天冷漠以對。先不提他不記得他倆之前有沒有什麽特殊的交情,光憑留隨朱雀只會添亂這一項,他就得把人攆回去——
有什麽能比完成主線劇情更重要?
沒有!
“尊上!”隨朱雀急急地喚了一聲。“不管做什麽,難道屬下不比您那個……更有用處嗎?”
對於中間兩人心知肚明的忽略,操無天沒忍住挑起了眉。喲,就這麽討厭樓春山,連名字都不想提?“春山是本座徒弟,”他直接道,對面的臉龐隨著這直接的指出也白了一分,“本座可就指著他大敗代無窮,好叫微月的那些偽善之徒今後夾著尾巴走路呢!”
隨朱雀的面色先變白再變青,很快就忍不住了。“可那家夥自己就是微月的!”他憤怒指控,聲音都不自覺地變大了。“就算尊上不介意,可他拜入尊上門下已然數月,到現在仍舊掛著微月首席的名頭!怕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仍舊存著不……”
沒等隨朱雀說完,操無天就出言打斷道:“那是本座的授意。若他能以微月的功法戰勝微月之人,再轉為幽陽派系便更是勝券在握。”
“……‘轉為幽陽派系’?”像是沒料到這種可能,隨朱雀震驚至極,幾乎都要結巴了。“所以他……莫非尊上……真的打算授予他……”
操無天無所謂地交疊雙手,上下輕輕叩動。“你是不是想說幽陽秘經?”他哂然一笑,不無揶揄,“若春山真有你說的那種意思,他早就可以將幽陽秘經公布天下了。”
這下子,隨朱雀面上的血色徹底消失不見。“他早就拿到了……?”在得到操無天的一個輕微頷首作為回復之後,他目光狂亂,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憑什麽,他憑什麽?”他喃喃自語,忽而膝行向前,“尊上,屬下敢用項上人頭擔保,此人必不可信!若尊上只是想要叫微月門那些礙眼的家夥消失,朱雀也可為尊上辦到!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能勝過代無窮,他也不配尊上如此另眼相待!”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幾近消弭。隨朱雀伸出手,像是想要觸碰操無天的手。操無天本能地往後一仰,眼睜睜地看見自家三護法的絕色面容上閃過被拒絕的痛苦。他冷不丁愣住了,隨朱雀趁機猛地抱住他的小腿,臉也貼上了他的膝蓋。
……這tm幾個意思?難道隨朱雀覺得他缺一個暖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