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微生把操無天引去動手,這還能有好?
怎麽想都是大事不妙,樓春山立刻加快了手中出劍的速度。他原本計劃穩扎穩打,這會兒只能速戰速決。
代無窮很明顯地感到了這種變化。剛交手十幾招,他就意識到自己不是樓春山的對手;但為了微月的聲名,他無論如何都得堅持久一些。百來招下來,他已經氣血翻騰,不過面上強撐。現在,面對更強烈的攻勢,再加上對風微生已下黑手、而自己幫著隱瞞的愧疚,他心神一岔,頓時就吐出大口鮮血,整個人委頓下去。
“……師父!”
“門主!”
見代無窮自半空中軟綿綿地墜落,微月弟子紛紛驚叫出聲。
按樓春山一貫的秉性,他會將代無窮接住再放回地面。然而,眼下情況緊急,他草草地一拱手,說句“承讓”就往側面絕壁飛身而去了。
此時,絕壁下那片原本就不大的松樹林已經被劍氣削得七零八落。從上往下望去,戰況盡收眼底——
風微生站著,渾身上下看起來只有手背一道刀口;反觀半跪在地的操無天,紅衣像是被什麽東西割過,已經碎成了好幾塊破布,整個人狼狽許多。
“你蓄意埋伏我師父!”樓春山想也不想地叫道。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其一是為了樓春山已經勝了,其二是為了風微生居然如此奸詐,其三則是為了他們早就看出來、但不敢說出口。
對此,風微生隻哈哈大笑。“那又如何?”他伸手往空中一抓——在正午的陽光下,誰都能發現他指間攥著許多細如發絲、閃閃發亮的金屬長線,線尾沒入石縫——“你敢下來嗎?”
潛台詞無非是誰來誰死,人群中又是一陣高低起伏的倒抽冷氣聲。
就在此時,操無天略有搖晃地站了起來。“別聽他激將,”他沉聲道,“本座對付他綽綽有余。”
“你是說,你在劍上淬了毒,是嗎?”風微生笑眯眯地問。在圍觀眾人驚恐的注視下,他抬起受傷的右手,慢條斯理地舔過傷口。這麽做的同時,他仍舊一瞬不瞬地盯著操無天。“沒什麽味道……新品種,嗯?”
操無天回以冰冷的目光。“你是不是想說,沒味道的毒就無所謂?它也確實稱不上厲害,”他忽而展顏一笑,“不過是藥引子需要費點功夫——”
劍光再起,兩人瞬間又戰作一處。因為速度太快,絕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兩道紅色虛影。
以前在雪山上時,樓春山也看不清他倆的動作。現在好了一些,但他愈發焦心——因為他不得不注意到,操無天腰側有片血跡,面積還越湮越大。他有心幫忙,可那些到處亂飛的金屬絲怎麽看都應該是傳說級西域天蠶絲,刀槍不入的那種。如果出手是幫倒忙,還不如就照操無天說的按兵不動……
可他怎麽坐得住啊!
就在樓春山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時,轉瞬之間,形勢突變。操無天反手搶過風微生手心的天蠶絲管,逼得風微生僵在密密麻麻的長絲之間;但操無天也同樣不敢動,因為風微生的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後心。
“我很好奇,”風微生在人群的屏聲靜氣中率先開口,臉色因為毒發而顯出青黑,聲音裡居然還帶著笑意,“到底是什麽藥引子,值得你說費點功夫。”
操無天正對著樓春山,聞言也笑了出來。“其實也不稀奇,”他平靜地道,“你一劍捅下去就有了。”
頓時全場躁動。藥引子就是操無天的心頭血?
“心頭血要現取趁熱才有效。可你明知道,若你死了,我也絕不獨活。”風微生終於皺了眉,“原來你早前就打算……”
“一命換一命,很是公平,對吧?”操無天笑容愈大,手上隨之一緊——
天蠶絲劃過風微生的身體時就像利刃破泥,悄無聲息又乾脆利落。在漫天血塊飛灑之前,長劍也穿透了操無天的胸口。
樓春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飛過去的。等回過神時,他已經帶著操無天飛回了絕頂之上。對方胸口還在不停地冒血,身體也依舊溫熱,臉上甚至帶著微微笑意。然而,頭頂那個曾經金光閃閃的NPC名字已然轉成了冰涼的灰色。
“師——父——”
悲愴之音響徹群山,驚起陣陣飛鳥。
作者有話要說:
操無天:風微生必須死。
操無天:那好像我也得死一死。
操無天:不是什麽大問題,就這麽辦。
然後徒弟就瘋了→_→
第69章 金蟬脫殼
七日後,幽陽教總壇,教主書房。
“……閭丘呂做的事就叫閭丘呂自己承擔,趁代無窮養傷時進攻微月實屬小人之舉。”樓春山坐在上首,對隨朱雀又提起這個話題很是不耐煩,“再說了,風微生已死,微月不足為患。”
雖然風微生讓閭丘呂做真正的黑手,但在閭丘呂動手之前,代無窮已經敗了。再等樓春山帶著操無天回到峰頂時,征鴻和閻焰的大批人馬已經團團包圍了他。他還想狡辯,結果被當場搜出了身上藏著的暗箭。
“可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隨朱雀梗著脖子爭辯道,“現下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我們就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斬草要除根,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我們自己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