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春山冷冷地嗤了一聲。“斬草除根?怎麽著,你還想一統天下不成?”
隨朱雀很想說一統天下又有何不可,但他腦子還有一點在,知道這話不能說。於是,他求救地望向在場的其他三人。“大哥,二哥,小妹,你們怎麽看?”
被點名的姬青龍、鄞白虎和單玄武不由面面相覷。
操無天死得太突然,他們誰都沒預料到。當時在場的姬青龍簡直驚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連他都無法接受,更別提遠在總壇的鄞白虎和單玄武。但和隨朱雀不同的是,他倆接受了樓春山是操無天唯一繼承人的事實——更何況樓春山大勝代無窮,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而隨朱雀還在不死心地給他們既定的新教主添堵。
鄞白虎真心覺著,如果他能不說話,還是閉嘴為妙。
畢竟,剛把操無天的屍首安置在練功銅室後,樓春山就來找他問風微生所中毒藥的事。他如實交代了,結果樓春山在聽到這毒是和玉沉同時研發的時候,臉色頓時變得相當可怕。
既然心頭血是藥引子,那自然是心口受傷的時候才能研製嘛!因為藥引難以獲取,中毒之人必死無疑。只不過那時他以為這毒是下給樓春山的,未曾想居然最後用到了風微生身上……
若是從讓樓春山坐穩教主之位的角度考慮,操無天不過是未雨綢繆。畢竟,只要風微生活著一日,他就一日是樓春山的巨大威脅。至於對此半點不高興、還似乎快被氣瘋的樓春山本人……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他隻想抱著自己的煉丹爐過一輩子!
至於單玄武,她考慮的和鄞白虎沒什麽差別。再考慮到她曾經用鞭子卷著樓春山走,她這會兒滿心只希望對方不要記仇。
眼見著這兩人都指望不上,最後隨朱雀只能盯著姬青龍。姬青龍心中暗罵白虎玄武不頂事、隨朱雀還只會把他往火坑裡推,可樓春山的目光已經跟著掃了過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我以為,若是教主還在,必定也不會同意此時大動乾戈。”
隨朱雀一聽就瞪圓了眼睛。“大哥,你怎麽能這麽說?教主待你我如何,所有人都看得見,如今你居然恩將仇報!”
這話說得就過分了,姬青龍臉上陣紅陣白,暗叫這小子一喊大哥就沒好事。他正想為自己辯解,樓春山已經開了口:“三護法,你能感念師父的恩德,這自然很好。不過大護法說得不錯,乘人之危向來不是師父的作風。咱們雖頂著魔教的名頭,但江湖道義也是要一些的。別像風微生那樣,人死了還要身敗名裂。”
“你……”隨朱雀被堵得無話可說,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鄞白虎和單玄武交換了一個目光,隨即也告退了。
樓春山對他倆的識相很滿意。他轉向依舊杵在大廳裡的姬青龍,“怎麽,大護法,你還有話要說?”
頂著宛如實質的壓力,姬青龍從未覺得自己的大護法這麽難做過。“那個……”他艱難地組織語言,“按民間慣例,停靈七日,就該出殯了……”
其中暗示再明顯不過,樓春山立即冷了臉。“師父只是睡著了,大護法還是慎言為妙!”
操無天只是睡著了?
姬青龍頭皮一炸,冷汗涔涔而下。青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中發生的事,樓春山都能不認?原來,這些天樓春山不願意坐主位、非得搬把椅子坐邊上,也是因為如此?還把慣常的白衣換成了與操無天一致的紅衣……
完了,這家夥不會真瘋了吧……
見姬青龍走得像是後面有猛獸在追的背影,樓春山並沒有什麽勝利的感覺。他也起了身,穿過成片松木簾,又繞了幾個彎,打開了只有教主能進的練功銅室。
操無天正躺在中央石台之上。他身上的紅衣已經換過一套新的,眉眼緊閉,皮膚蒼白,看起來確實更像睡著了。一枚色澤已經變得黯淡的金蟬正壓在他的胸膛之上;隔著輕薄布料,底下就是傷口。
樓春山走過去,俯身握住對方冰涼僵硬的手。
師父,你真的死了嗎?為什麽金蟬會變色,它理應不能對已死之人起作用啊?
若你沒有死,為什麽呼吸心跳全無,又為什麽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呢?
“……也許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師父。”樓春山低聲喃喃,像是說給操無天,又像是說給自己。“如果當初我沒有刺你一劍、不至於舊傷連新傷,現在你就能活下來了。”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操無天像是陷入沉眠的臉龐。
“那必死之毒,你本應下在我身上。風微生說得對,我不配讓你網開一面,我不配讓你以死相救……從來都是我負你……”聲音哽咽起來,他卻沒有注意,“如果這就是報應,我寧願和你換過來……”
銅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以至於滿屋子都是低泣的回音。
最後,樓春山用袖口揩了揩眼睛,重新站起身。他已經做好了決定。遊戲裡不行那就從遊戲外入手,他總歸能找到辦法的。無論星辰公司怎麽安排,他都會把操無天帶回來!
滿腦子都是違法念頭的樓春山剛出門,就意外地發現雁負水正蹲在對面的假山上。他接下來想做的事情決不能叫第二個人知道——不管是從技術層面還是從責任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