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無聲的尖嘯中,鏡子裂開了一條裂縫,隨口就像是破開的碎石,一條一條裂縫蜿蜒,嘩啦碎了一地。
就仿佛是一場開始,無情的狂風席卷了屋子,瘋狂的破碎聲一道接一道的響起。
“啊!!”
“咚咚——”敲門聲在門外響起。
前不久收到謝先生到首都的消息,東媖咦了一聲:“到這麽快的嗎?”
不會是變成原型來的吧,那為什麽走門啊?
殷許從廚房探出頭,東媖連忙起身說:“我去開我去開。”一邊晃晃悠悠的飛到了房門,抱著鎖往下壓動,「哢嚓」門打開了。
他正要從門後的陰影中飄出,就見一襲飄逸的紅裙在門口一晃而過。
東媖:!!
是人類?
他慌慌張張的躲到門後,縮在陰影裡。就見那紅裙女人婀娜多姿的走進屋子,身後跟著一團糾結紊亂的黑影,深重的壓迫感壓在身上,令小龍崽躲得更深了。
好可怕嗚。
沒聽到交談聲,殷許提著刀從廚房走出來,菜刀上還沾著何羅魚的血,正殷紅著往下掉落。
嗒……
血滴在地上,薑瑤眼睜睜的看著殷許舉著菜刀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高大的身軀逆著光暈,分明沒有絲毫動作卻令薑瑤感覺到了深刻的恐懼,那是源自更深層次,無法反抗的等級差距。
“啊啊啊!”
殷許把菜刀脫手朝薑瑤丟了過去,薑瑤尖叫著低頭狼狽一滾,就將男人如影一般欺身而上,手握菜刀憑空一劈,轉身一道鞭腿隔空把走廊外的牆砸出了一個印子。
薑瑤渾身一顫,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道金影瑟瑟發抖的衝進了男人的衣服裡。
小龍崽抱著男人,哭得好大聲。
“哇!!”好可怕,好可怕!
黑影被砸中之後,紊亂的黑線構造的身體瞬間化成了黑色的線流,凌亂滾動衝入屋內。
與殷許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殷許頭微偏,手中光影一閃,抓住黑影的一部分惡狠狠的撕了下來。
“啊!”這聲痛苦的尖叫連薑瑤都能聽見。
她連忙從地上起身把門關上,捂著胸口艱難的喘了幾口粗氣,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糾纏自己半年的怪物。
“別、別殺她……”不知是什麽心情,薑瑤開口製止。
殷許的本意也不是殺她,他把黑影大部分撕了下來,徒留一團亂七八糟的黑線蠕動著掙扎著往廚房爬去。
他只是冷漠的看著,撕下的黑影被他面無表情的塞進了嘴裡。
這種怨恨集結的東西,也是蘊含靈的一種,雖然不好吃,但吃下去也能吃個七分飽。
畢竟是神女。
殷許習以為常的吃大戶,把這種並不好吃且對於靈物來說十分汙穢的東西吃了,才哄著躲在衣服裡的小龍出來。
小龍崽被黑影嚇了一跳,哭得顫顫巍巍還打嗝,哄了好久才敢從殷許的衣領裡探出個頭,小爪子扒著衣領一抽一抽的,十分可憐。
薑瑤眼光微閃,難以置信的指了指殷許胸前這一團:“這是……龍?”
殷許沒理她,直接把剩下的黑影塞進她的懷裡,黑影依托著血脈至親的力量,逐漸附著在薑瑤的身上,在她的身後形成一個虛影。
薑瑤也是第一次聽見黑影的聲音。
那個聲音紊亂且無序,絮絮叨叨、竊竊私語:“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逐漸就沾染上哭泣與痛苦。
“這、這是?”薑瑤都快被這個變化搞懵了。
“夜行遊女,或者說,姑獲鳥。”殷許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那條何羅魚,估計就是她養的。
他們抓了人家的孩子,找來了這是。
正是這對峙之間,玻璃突然被人敲了敲,幾人轉頭看見一隻類麒麟的獨角獸飄在空中。禮貌的敲過玻璃後,它動作輕盈,一蹄子穿透玻璃踏進屋內,化作一西裝革履的男人。
薑瑤目露震驚:“謝律師?”
“律師?”東媖眨了眨眼,茫然的看了看謝先生和薑瑤。
謝先生看到薑瑤也很意外,“我另一個身份,是一家律師所的外聘顧問,薑小姐曾經是我的主顧。”
“我……”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突然就失語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薑瑤。
準確來說是她身後的黑影。
“夜……”他張口,話還沒說不出口,就見黑影飄搖,逐漸消散。
“等等——娘!別走……”
他焦急的想要挽留神女的身影,但神女潰散,紊亂的黑影從他指尖滑落。
任憑謝青志如何挽留如何珍惜,亦如風從指縫中滑落。
在一片哀寂中,殷許的聲音如劃破夜空的烈陽,令人願意為之瘋狂:“她快要死了,你願意付出什麽代價留下她?”
謝青志:“所有。”
殷許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藍色的珍珠,那是妖神的眼淚,被他彈入薑瑤體內。
薑瑤身子一僵,胸前爆發出刺眼的藍光。
夜行遊女潰散的身形一頓,逐漸凝結,依稀可見羽衣搖曳,被絨羽遮掩的面容逐漸清晰。她雙目緊閉,睜開是詭異的紋理在眼中蔓延,唯有一點漆黑淡漠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