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歌,一首歌唱夜晚的歌。
在遠古時代,世間萬物都能編成歌謠。人類不知風不知雨,他們在風中讚頌在雨中祈求。
於是歌出現了,歌唱著萬古不變的夜空,歌唱著時之伊始的夏至。
於是漂泊千萬年的流風回應了他,譙水將何羅魚的氣息傳遞給他。
一團十尾的黑影從水中掠過,像是水怪一般怪異的身形在河中遊走,當犬吠聲逐漸靠近的時候,殷許雙目微睜。
來了。
他朝小龍招手,抓著小龍崽的手伸入水中,在幾條魚尾觸及手臂的一瞬間猛然攥住。
東媖被這個奇怪的觸感嚇得「啊啊啊」叫了幾聲,一疊聲:“抓到了抓到了!”本能收緊手掌,滑溜溜的觸感要從掌心溜走。
殷許手下一個用力,直接把怪魚從水中撈起。
他的大掌攏著十條瘋狂掙扎的魚尾,東媖抓著魚頭,閉著眼匆匆往上一拔,河水如瀑布一般灑下,澆濕了兩人的衣服。
勁瘦單薄的胸膛在半透明的衣服下若隱若現,有水順著身軀滑落滴答滴答落進水裡。
水珠滾動過鎖骨,在光影下白得晃眼。
殷許眼神深邃,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小龍崽披好。
看著傳說中的何羅魚被自己徒手抓到了,東媖完全沒顧得上這些,任由殷許給自己披衣服。
他抱著何羅魚,掙扎的尾巴打在手臂上,一點都不疼,輕薄的衛衣濕漉漉的貼在身上。
東媖渡水興奮的往岸上走,藏起來的龍尾都快擺起來了,配合著他精致漂亮的眉眼,看起來就像是個抱魚送財的童子,嘩啦嘩啦的踏水往岸上跑。
殷許看著小龍崽把外套也給弄濕了,無奈的扶額,看了看周圍,因為方才的流風周圍的人已經走得一乾二淨。
他化作飛鳥,從河面低空掠過,張爪撈起小龍崽的腰肢就帶上了天空。
要是從這裡走回去可太麻煩了,還是飛回去更快。
因為兩個人都弄濕了,殷許怕小龍崽生病,沒有減緩速度,翅膀一扇已經是千米之後,一路順風飛回了酒店。
東媖泡澡的時候還想著那條何羅魚,匆匆用毛巾擦了擦鱗片,迫不及待就竄進了廚房,攀著男人的後背一路爬到肩頭,鋒利的爪子扣住衣服,像是在殷許身後長出了一雙小巧的翅膀,正興奮的呼啦呼啦亂扇。
長長的尾巴半圈住男人的蜂腰,興奮的蹭來蹭去。
“吃什麽吃什麽?”
“酸菜魚。”殷許正在片魚,突然被一條幼龍襲擊了也不動聲色,手中的刀穩如泰山。
他手腕一動一片薄薄的魚片疊在刀上,被他撚著喂給了小龍崽。
“唔!”東媖嘗了一口,驚為天人,三兩下就吞了下去,繼續扒拉著討食。
殷許刀子一轉,又片下一片把他往旁邊推了推,安撫般拍頭:“不許吃了,先自己玩去。”
“再給一塊嘛——”東媖不服氣的蹭蹭,趁他不注意低頭張嘴從刀下搶過一片。
殷許刀一偏,差點就切到了手,原本隨意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他圈著龍的脖子提溜到沙發,冷面凝眉看起來十分生氣。
小龍崽心虛的蜷縮尾巴,爪子一松一緊,討好般的蹭蹭男人的手背。
“下次不可以這樣。”殷許完全沒辦法說他,曲指彈了下小龍的額頭,把小龍彈得眼淚汪汪,生氣的趴在沙發上直哼哼。
殷許順著鱗片擼了擼,把小龍崽擼舒服了,舒服的扇動翅膀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他這才回到廚房,繼續處理剁下來的十條魚尾,魚頭躺在水池裡,死魚眼瞪著天花板死不瞑目。
“嘭——”與此同時,樓下的房間突然撞開一聲巨響。
薑瑤正攬著人的脖子往床上帶,滾燙的吻落在脖間、面部,突然聽到聲響,她從意亂情迷中醒來,睜開眼看著鎖緊的房門突然被撞開。
男人也被嚇了一跳,扯著領口皺眉看了看門口,只能看見空蕩蕩的走廊外溫暖的光灑落進屋,突如其來的冷風湧入,頭頂的燈突然炸裂嘩啦啦的掉了一地的碎片。
薑瑤粗暴的把男人推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多情嫵媚的面容冷淡一片:“滾。”
“姐姐,我……”男人不甘在床上膝行幾步,袖口在黑暗中閃爍著昂貴的光。
他有些不甘心,追了那麽久的美人還沒嘗到一點甜頭。
薑瑤點了根煙,做了美甲的手拍了拍男人的臉,殷紅的唇嫵媚勾起,曖昧又勾人的指滑過男人的喉結,眸中醉著惑人的暖意:“乖,姐姐今天沒空理你。”
男人一瞬間被她的美貌迷惑,著魔的抓住她的手低頭啄吻,一路在脖子落下一個輕吻,聞著女人的體香喘著粗氣艱難的拉開距離,整理衣服。
“好,我改天再來找你。”
“嗯。”
薑瑤看著男人出去體貼的關上門,她手中的煙燃到一半莫名就滅了,她也不怕,大大方方的走到鏡子面前,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猩紅的唇卻勾了起來,她點了煙,放在嘴邊慵懶的吐出一口煙圈:“是你來了嗎?”
薑瑤沒有看見,鏡子中自己身後出現了一個黑影,那個黑影紊亂雜亂,勉強糾纏出一個古怪的人影,長長的黑影拖在地上,張開了鳥類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