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約沒注意懷中的女子朝王悅暗送秋波,捏了下她的屁股,又親昵地親了她一口,示意她先出去。
在那女子從王悅身邊走過時,王悅很清晰地瞧見那女子漏了點肩,剛好胸脯半敞,她狀似無意地又輕輕撩了回去,瞥了眼王悅。王悅在一旁喝茶,差點沒被茶嗆著。
那女子輕輕笑了起來,從王悅身邊走了過去。
王悅這才看向對面那無知無覺的祖約,郗璿把手上的書丟還給祖約,祖約抬手一摟,開口道:“怎麽了?都不說話?想說什麽說啊!”
王悅望著他,“你便真打算一直這樣過下去?”
“這不是早和你們說了嗎?!”祖約都無語了,王長豫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一旁的陶瞻看了會兒這兩人,同沒怎麽說話的郗璿對視了一眼,思索片刻,他終於啪一聲撂了手中的杯子,清脆一聲響。所有人都抬頭望向他。
陶瞻起身朝著王悅走過去,沒說話,直接撈起王悅的手,一把卷起王悅的袖子便開始扯上頭的布條。
“你幹什麽?”王悅瞪大了眼看著陶瞻將自己手腕上的傷拆開,陶瞻拆得乾脆利落,布條連著血肉刷一下撕下來,王悅還沒反應過來,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
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陶瞻一把將王悅的手壓在了祖約面前,“來來來!祖士少你瞧瞧!睜大眼瞧!你覺得我們在外頭到底是如何活的?來!我今兒和你說!這世上從來便沒靠得住的人!你兄長沒了怎麽了?我們這幾個人誰不是拿命在外頭闖?你說他能靠王導,那你瞧這手沒?被人差點砍下來,他被人砍的時候喊他父親是王導有屁用啊!”
陶瞻忽然撈了下衣擺,一腳踩上了祖約面前的桌案,“祖士少,誰不怕死啊?怕死有用嗎?你問問王長豫他怕死嗎?!輪到你乾的事,你不去幹?這可是亂世啊!你以為你不去幹就躲過去了?!我今日告訴你,沒人躲得過去!沒人!死到臨頭你還想躲哪兒去啊?”
祖約手裡頭還端著杯來得及喝的茶,他目瞪口呆地仰頭看著陶瞻。
王悅看了眼凶相畢露的陶瞻,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上不斷湧出來的血,臉色極輕地扭曲了一下,見血留個不停,他最終決定拿布擦一下,結果剛一動陶瞻猛地又一用力將他的手扯到了祖約面前。
王悅:“……”
祖約:“……”他略帶驚恐地看了眼那皮肉被撕開的傷口。這……
陶瞻居高臨下地望著祖約,伸手奪過祖約手裡的茶杯甩了出去,他低下頭望著他,“祖士少,誰不苦啊!出門闖蕩誰不怕啊!都是大好男兒,誰身上沒受點傷?你看他王長豫他說什麽了?誰不是這麽過來的!單就你一個碰不得的?有些事兒!該輪著你上,你就上!你躲,你躲哪兒去啊!有刀擺在你跟前的時候你不掄起來砍人,到時候刀架你脖子上你舒坦了是吧?你非得比比誰不容易?你信不信王長豫身上的傷比你一輩子的都多?人肯豁得出去,所以人當得了這王家世子!”陶瞻伸手就扯王悅的領子,“王長豫你給他看看你身上的傷!”
“別別別!”王悅猛地扯緊了領口。
“你給他看看!不是你一個大男人脫個衣裳怎麽了?他不信!你給他看!”
“不是!”王悅一把擋住陶瞻的手,“別別,差不多可以了!可以了!”
“不是,你要給他看看,你不讓他見著他不信你!”
“不不,”王悅立刻搖頭,頓了片刻又開口道:“你怎麽不脫!”
陶瞻扯著王悅領口的手一頓,“脫就脫!一起啊!”他這身上的傷,絕對不比王悅少。
王悅睜大了眼,心頭頓時一陣凌亂啊,這什麽玩意兒啊?一旁的郗璿眼睛喝著茶都看直了,屏著呼吸安靜如雞,眼睛一眨不眨。
陶瞻真的是說脫就脫啊!
眼見著這位脫了外衫脫中衣,祖約終於反應過來了,忙一把衝上前去緊緊扯住了陶瞻的手,“我信!我信!”
陶瞻脫衣裳脫了一半,停下來看著抓著他的手一臉驚恐的祖約。
祖約立刻點頭,“躲不了,沒人躲的了!對對對!你說的對!”
陶瞻望著他,冷冷笑了下,“懂了?”
祖約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半晌,他點點頭,“行行行,我試試,我試試!”他認命地點點頭,“我盡力。”他回頭看向王悅,“我盡力,能做到什麽程度,不是我能控制的,豫州局勢確實亂。”
王悅把紗布一圈圈重新纏在了手腕上的傷口上,“沒事,一樁樁來。”他看向陶瞻,“你有什麽主意?”
陶瞻瞬間恢復了儒雅的模樣,坐回了席位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那副樣子看得祖約一愣一愣的。他潤了潤嗓子,開口道:“沒事!武將的事!王長豫你不懂,這事我來,沒那麽棘手,你若是來不及你便先回去,這裡我留下替他收拾。”
祖約聞聲看了眼陶瞻,“你?”
陶瞻溫和地笑了下,不緊不慢地一件件穿著衣裳,“沒事兒!我有錢,我要是讓人砍死在豫州街頭,我不勞你費心,棺材我自己掏錢買!”
爺有的是錢。
祖約:“……”
王悅看向郗璿,一直看戲不嫌事大的郗璿也抬眸看向王悅,終於,王悅輕點了下頭。那就這麽辦吧,他下意識緊了下自己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