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沒有說出姓名,但當時在場的傅家人下意識地就把這人選歸在傅山清身上。當時惋惜的有之,看熱鬧的有之,直把傅守德當場氣個半死。
“早就聽聞龍族葷素不忌,可讓我一男子去..”傅山清臉上閃過厭惡,“爹,明日仙宗就要來接我入宗,那枚肌腐丹是我入仙宗後的保命丹藥。”
“等仙宗的人來了,他們也不敢!”
他不想入什麽城主府,但也不想把肌腐丹拱手讓人。
傅守德知道他的意思,一邊為傅陸為的可能離心煩心,他揉了揉太陽穴,語氣頗重:“今晚便是圓月之夜,你也說仙宗的人要到明日才到,龍族的秉性你不是不知道,這雲寒城仍是由他們做主的地盤,若我們斷然拒絕,別說明日,就今晚能不能安然渡過也不知道!”
他沒說的是,寒洮是在仙魔大戰中受的傷,若今晚傅家無人入城主府,豈不是置傅家於不義之地,到那時仙宗還會來傅家也未可知。
傅守德看了眼自家兒子身上愈發渾實的氣息,咬咬牙:“你聽爹的,今晚便讓傅明煦進城主府。”
就目前來說,這是對他們而言最好的辦法了。傅山清皺了皺眉,到底是前程更為重要,想到去了仙宗會有更好的靈丹,倒也勉強壓下對肌腐丹的不舍之情。
“只是聽說二叔那邊也想要肌腐丹。”他不確定地說道,“畢竟浩仁他..”
傅守德不意外他知道這件事,聞言面色不虞,語氣不屑:“他?不過仙質下乘之品,又輕易聽信他人慫恿,竟然去朝傅明煦下手,那枚肌腐丹我本就沒打算用在他身上。”
傅山清眸光閃了閃,俊朗的臉上全是笑意:“爹說的是。”
“這些事你無需管,今晚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等明日仙宗一來你就可隨其而去。”傅守德想了想,特意囑托道,“待會龍族迎親,你別出來,一切有爹呢。”
“好。”傅山清徹底放下心來,那點去看傅明煦「待嫁」的念頭也消散,安心地退下了。
傅守德目送著他的背影,身手揉了揉太陽穴,一副頭疼的樣子。在原地站了半響後,又神色凝重地走了。
他雖跟兒子說得輕松,可龍族的人向來自傲,恐怕沒那麽好打發。好在有那枚肌腐丹在,對城主的傷勢應該能幫扶一二,估計對方也不在乎真正入府的人是誰。
他又想起龍族大婚時的問心石,忍不住心中一陣歎氣。算來算去,沒想到這枚肌腐丹到底還是溜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走後,傅陸為一臉憤恨地從一旁的假山邊出來,眼中是無法掩蓋的怒氣和驚愕,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怨恨。
原來,傅守德根本就沒打算把那枚肌腐丹給自己!要不是他在對方從前廳離開後總是覺得心神不寧,不死心地想要再來求丹,那裡會想到自己的親大哥父子倆竟然是如此打算!
好你個傅守德!你為了自家兒子可以如此做!那我為了自己兒子又有何不能?
傅陸為沒有追上去詢問一二,而是轉身出了傅家,朝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他要告訴龍族,傅守德偷天換日,以傅明煦替嫁!屆時,就讓這位家主自己承擔龍族的怒火吧!
..
鑼鼓喧天,雲寒城從未如此熱鬧過。樂聲恢宏嘹亮,從城主府一直響到了傅家。
以紅金為主色調組成的迎接隊伍浩浩蕩蕩而來,吸引了許多人夾道觀看。
紅質仙玉做成的轎輦由四隻噴著鼻息的龍獸穩穩當當地拉著,轎簷上方金色流朱垂下,被還未西斜的陽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龍族酷愛天材地寶,但是這轎輦上隨意扒拉下的一塊仙玉,也足夠外面的人搶破頭。
站在傅家門外的傅守德遠遠地就敲到了這些陣仗,目光忍不住停留在那昂首闊步的龍獸和轎輦上,竟生出一種若是把親兒入府也不錯的錯覺來。
酉時,正是迎親嫁娶的最佳時刻。
為首的龍族正是城主的護衛寒正之,他聲音渾厚如鍾:“酉時已到,還請新人上轎。”
在傅家門口看熱鬧的人有之,聞言都停下議論之聲,均好奇地看向傅守德。
“聽聞,這次嫁給城主的是家主獨子呢?”有人小聲嘀咕道。
這細微的聲音在迎親隊伍停下後的靜謐中被人聽得一清二楚,嚇得傅守德從恍惚中驚醒,慌張地看了城主的左膀寒正之一眼。
可惜寒正之面色肅然,就像沒聽到似的,沉聲道:“還請新人上轎!”
知道內情,站在傅守德身後的傅家人臉色齊齊一變,唯有傅陸為朝底下人群看了一眼,只是先前說話的早已閉聲,此生人潮密集,根本分不出是何人所言。
“還請稍等幾息。”傅守德忍著頭皮發麻之感朝前走了兩步,用剛好只有兩人才聽清的聲音說道,“傅家明煦仰慕城主頗久,以肌腐丹為禮,自願入城主府。”
他一說完,明顯就感覺寒雷的呼吸變了幾瞬。
他在賭,賭這龍族一開始要的就是他家的肌腐丹。
雖隻過了兩息,但傅守德額頭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微微低頭,按耐住心中的狂躁,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寒正之目光猶如實質地在他身上打量幾回,突然笑了笑,差點把他嚇了個半死。
“好。”他不容傅守德再言,聲音猶如鐵釘入木,“從此時開始,傅明煦與傅家再無半點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