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剛知道,傅明煦還是在心裡怒罵一頓。
細密的汗珠猶如清晨的露珠,一顆一顆地從光滑瑩白的肌膚上滑落。傅明煦偏頭,沒去管這些,只是譏笑道:“樂潮,你現在淪落到給他人拉皮條的地步了?”
“我看,你恨不得這妖骨鏈鎖在自己身上吧?”
他的話宛如尖刀,一寸一寸地刮到樂潮的最痛處。
樂潮看好戲般的神情崩裂,他朝傅明煦走了一步,以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他:“你也就現在能嘴硬,等真君殺了寒洮,你在他手中再無逃脫之日。”
“對了,我這裡還有個好東西讓你你嘗嘗。”
貞烈如張安然,也在合歡丹的藥效下忍著屈辱求歡。
“想逃嗎?或許你可以跪地求我試試?”他如戲弄一隻小獸般看著面色發白的人,“你說,若是寒洮親眼見你雌伏於真君身下,會如何?”
他這話讓傅明煦想起了剛才鋪天蓋地般的龍血滴落,他撐起身子,抬頭看去。
托鳳遊想要刺激他的心緒,以便讓妖骨鏈裡的氣息侵蝕速度加快的緣故,他能清晰地看到此時的寒洮幾乎是以燃燒生命般地出手。
他必須自己先逃出去。
等樂潮在拿出一枚散發著甜膩得令人惡心的丹藥出來時,傅明煦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但他眼眸沒有半點波動,似乎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麽,樂潮離他越來越近,就他在注意到傅明煦眼睛的變化,驚訝道:“你的眼睛..”
還未等他說完,傅明煦卻傾身迎了上去,他突然撞向對方的胸膛,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用最大的力氣把手中的龍鱗往前方一頂。
本就失去一對彩羽的樂潮修為毀了大半,若不是因為精通爐鼎之法和含有一絲鳳凰血脈的身份對鳳遊有用,他早就該死在天玄宗的刑訊堂內。
可惜,這些他在鳳遊面前用來生存的東西在銳利的龍鱗下沒有半點效果,無法阻止龍鱗刺入胸膛血肉分毫。
幾乎在瞬間,龍鱗宛如利刃般沒入他的胸腔內那顆跳動的血肉中。
兩人一觸即分,做完這一切的傅明煦靠在牆壁上不斷地喘氣。混沌之氣再也壓製不住,分出幾絲在身體裡開始亂竄,腳踝處的疼痛讓他汗如雨下,不消片刻就濕了大半青衫。
他看著地上胸口不斷湧出鮮血的人,放開龍鱗的手控制不住地不斷顫抖。
他,殺了樂潮。
惡心和第一次出手的懼意如狂風般席卷,劇烈起伏的心緒在瞥到地上人微弱起伏的胸膛和滾落在地上的那枚合歡丹時突然平靜下來。
樂潮還沒死,可看起來對他也沒了威脅。
傅明煦站著的雙腿慢慢滑落,他撐著一股勁才沒有從疼痛和躁動中昏過去。他臉頰上浮現兩團異常的紅暈,丹田內宛如有火焰在灼熱,不痛卻難挨。
先前被強行壓製的混沌之氣似乎變得更為精純,等他看到寒洮手心金光崩裂之時,剩下的混沌之氣在他丹田內徹底炸開。
“嗯!”傅明煦忍不住喘了一聲,他整個人被混沌之氣包裹,白光閃現,山洞內的水汽在瞬間蒸發,露出完整的面貌。
混沌之氣開始四溢,整個山洞中的靈植以加倍的速度開始生長。一時之間,鬱蔥一片。
“咦?”
意識模糊中,傅明煦聽到一道仿佛來自遙遠天際的聲音。這聲音虛無縹緲,像是遺留在無盡的時光長河中剛剛蘇醒。
“混沌之氣?”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他身著月白廣袖長袍,雖面容不清,可渾身氣質宛如攬著月華入懷。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倒流又前進。
傅明煦眸子動了動:“你是誰?”
那身影低頭看他,像是笑了笑:“我嗎?我記得他們喚我元瞳。”
“可憐的小家夥,被人封了記憶,傳承也還沒被激發,比我當時還慘哪。”
是元瞳真仙!
傅明煦大驚,隨即反應過來這該是他遺留下的一抹淺淡的意識。
元瞳真仙是天玄宗的開宗祖師,會不會幫..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那元瞳真仙好似看透他所想,歎了口氣:“沒想到,時光荏苒,這所我親手創立的宗門卻失了我那一輩的風骨。”
“潮漲潮落,已過千年,我又何必糾結於此呢。”
雖然傅明煦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卻莫名地覺得他很親近。
“小家夥,你的食物來源是外面的那條龍吧。”元瞳慈愛地看了他一眼,語氣飄渺仿佛隨時會散去,“也不知你的父母為何如此狠心,把你丟在這這裡。”
“你我同出一脈,這天地玄鏡就送給你玩。”
“其它的,就靠你自己了。”
“哦,你的食物來源快沒了,還不去幫忙嗎?”
聲音一落,面前的這道身形頓時消散,仿佛被風輕輕一吹就消失的夢境,傅明煦看著手中的天地玄鏡,才驚覺剛才的一切不是夢境。
元瞳真君,他與自己同出一脈?
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就看見天空中散開的金光中,寒洮從上面狠狠地栽了下來。
沒有了一半的心頭血,為了避開魔種徹底覺醒又不能全力使用靈氣,他能撐到現在,鳳遊心裡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此龍今日不除,來日必成大患。
傅明煦看見了鳳遊眼中明晃晃的殺意一陣心驚,他深知不能再等,一咬牙,混沌之氣倒灌於手中的天地玄鏡中,天地玄鏡內的鏡靈第一次蘇醒,在雀躍中與他連接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