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麽父母!
龜婆婆看著眼圈微紅的少年,歎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畢竟這孩子幼時的確吃了不少苦,挨餓挨打,遭人驅趕,有些妖族心善,會幫幫他,有些妖族卻只會落井下石。
“我以為你只是吞天玄狼僅剩的後裔,原來你還是罪魁禍首鬱璃和殷十一的兒子!”
荊無茂正被爺爺按著塗藥,忍不住大聲喊道:“你以為只有你很可憐嗎?我爹娘當年去參加他們的婚禮,雙雙慘死,你又知道嗎?”
殷匪石:“……”
此刻他才明白,荊無茂一見他就生氣的原因,當日在他跟前談起鬱璃,顯然也是故意的。
龜婆婆看了荊無茂一眼,說道:“所以老身先前對你們的爭鬥沒有多管。只是稚子無辜,你們要他的性命未免就太過分了。”
荊無茂偏頭,抹起了眼淚。
荊藤摸了摸孫子的頭,一言不發地長歎了聲。
“呀,是這樣。”
晏雪空聽了半天,覺得大家都很可憐,偏頭問:“君禦哥哥,殷家和妖王為什麽要在婚禮上打架呢?好好成親不是很好嗎?”
他當初在書上看到這一段就很奇怪。
謝禦塵淡淡道:“你可以去萬妖王庭尋找答案。”
晏雪空點點頭,從欄杆上輕輕跳下來,示意葉歡歡收了靈舫,而後走到殷匪石跟前,仰臉問:“晏晏要去萬妖王庭,狗狗,你要不要一起?”
殷匪石一腔悲傷與憤懣都被他喊沒了,重申道:“我真的是狼!吞天玄狼!”
晏雪空才不管,跟龜婆婆打了聲招呼,轉身往王庭的方向走,葉家兄妹立即緊跟其後。
“等等!”荊藤皺眉,身形一晃,出手就要先攔住他。
按理說,合體期的修為對付一個小娃娃,自然是手到擒來,那小太子身邊跟著的一對兄妹不過化神期修為,不足為懼。
卻見晏雪空腳步不停,喚了聲:“君禦哥哥。”
“越來越會使喚人。”謝禦塵這麽說著,輕描淡寫地一揮手,荊藤隻覺澎湃的靈力如山嶽傾覆而來,嘔血倒飛而去。
晏雪空蹦蹦跳跳地去牽他的手:“因為君禦哥哥每次都會回應呀。”
哪天真的不理了,他自然就不會再叫了。
謝禦塵沉默,七情化身對人間殘留著最後一絲感情和眷戀,但或許是在人間待得太久了,那份感情似乎有逐漸壯大的趨勢。
這不是好事。
他本該旁觀幼崽的成長,卻一次又一次地插手其中。
“爺爺!”
荊無茂急忙去扶荊藤,殷匪石頓了頓,掙脫龜婆婆的手,跟上了晏雪空。
荊藤喊道:“妖族有規矩,不得擅入萬妖王庭啊!”
龜婆婆與他同時喊道:“王庭危險,歷來有去無回,殿下三思!”
晏雪空轉頭,微笑著衝他們揮揮手,仍繼續走,神情爛漫,腳步輕快,仿佛是要去探索什麽世外桃源。
龜婆婆怔了怔,低頭輕歎,真是年少不知畏,無懼生死關。
第39章 王庭
萬妖王庭周邊雜草叢生, 正門前懸掛的燈籠與彩綢布滿了厚厚的灰塵,依稀可見往日熱鬧繁華的景象。
晏雪空等人走到這裡時,一陣風吹過, 年久失修的燈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嚇得殷匪石臉色發白。
他往旁邊一抓,攥住了幼崽的一縷銀發。
“狗狗,你好膽小。”晏雪空將頭髮從他手裡拽出來,淡定道:“槐山哥哥, 你在這裡看一下哦。有什麽事,就去找方伯伯。”
槐山應了聲“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
殷匪石見幼崽還有心思指揮人,驚奇道:“你就不怕嗎?”
晏雪空鼓勵道:“勇於冒險,害怕的東西就會越來越少。”
這話乍一聽,還真有幾分道理。
殷匪石忍不住追問:“那冒險途中死了怎麽辦?”
“那就死了呀。”
“……”
認真聽五歲娃娃講道理的殷匪石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不過幼崽超強的自信很能感染人,殷匪石又湊過來, 指了指他與謝禦塵交握的手:“小太子,你也牽著我唄。”
幼崽還沒說話, 謝禦塵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殷匪石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顫,忽然間覺得萬妖王庭都沒那麽可怕了。
他們在後面說話,葉歡歡則快步上前,先推開了門,試探地往裡面走了兩步,發覺四面八方都有極強的妖力侵襲而來。
她神情微微凝重, 退至門外, 轉身道:“殿下, 我大概知道為何此處有進難出了。”
晏雪空順著她的話問:“為什麽?”
“恐怕是妖王死後, 怨氣不散, 形成了強大的妖力領域。但凡涉足其中,必須時刻在周身施展靈力罩,否則就會被領域內的攻擊碾殺。”
葉歡歡解釋道:“可靈力總有耗盡的時候,倘若不能及時出來,便是死路一條。”
上代妖王也是站在九洲巔峰的強者之一,含怨戰死,十載難平,埋骨之地豈會風平浪靜?
便是同級別的青穹道主前來,也要望而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