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了這麽久,終於要開始了嗎?
……
雲諫抱著昏迷的將夜從坍塌的神脈岩洞中走出來後,那些提前逃出的弟子早就將妖邪乖乖聽他話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了。
神脈岩洞只有這一個出口,那麽多人都堵在這裡,沒有一個人看到雲諫進去,只見他出來,他們不知將夜將雲諫的翎羽化身帶了進去,只知道一個可能,雲諫在他們趕來神脈前就已經在裡面了。
而最早進入神脈中的只有那群從蒼梧城地牢逃出的妖邪。
他們又親眼見到那妖邪在雲諫面前乖巧順服的模樣,這種猜測讓所有人警鈴大作,算計著是否能仗著人多勢眾,將雲諫拿下,仿佛證據確鑿一般。
可偏偏就在這時,步凌塵趕來。
若是之前還有微弱的勝算,那麽兩個大乘期修士站在面前,他們不能說是機會渺茫,只能說毫無勝算。
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又見到坍塌的岩洞中那具慘不忍睹的碎屍,眾人駭然,追上了雲緲山,要個交代。
雲緲並沒有阻止他們問罪神隱峰,畢竟死的那個人是簡掌門的首席弟子。
神隱峰被強悍的結界籠罩著,眾人進不去,也不敢貿然擅闖,只能在峰下紛紛議論。
等到簡十初收斂了自己徒兒的屍身,才頂著一雙通紅的,疲憊至極的雙目趕來。
他顯得像是老了許多。
上一個得意弟子不知怎的就身染重疾,再也不能修行,而如今這個得意弟子又……
“唉,簡掌門節哀。”
雲緲山怕是再難出一個天賦絕佳的新秀了,第一仙門後繼無人,可悲可歎。
簡十初沉默著擺擺手,詢問了幾遍峰下的小童,得知已向峰上傳過信,仙尊說會下來,他便同眾人一樣站在峰下,沉默等待。
一派掌門竟落得喪了弟子,還卑躬屈膝地站在峰下等嫌疑人的地步。
可歎啊。
過了不多時,神隱峰的結界被掀開,一襲白衣淡然走來,身邊還跟著步凌塵。
“呦,來了這麽多人啊?還真是給你面子,你神隱峰常年冷清,這一下子可挺熱鬧的哈。”步凌塵嘩啦一下展開折扇,漫不經心道。
簡十初愣了一下:“步仙君還是回避的好,此事同仙君並無關系。”
步凌塵搖著折扇輕笑道:“你們聊你們的,多我一個旁聽的不多,我不打擾你們就是。”
說著就找了塊石墩,悠哉悠哉地往上一坐。
步凌塵也是個大乘期修士,自雲緲創建以來,他就在這兒了,算起來也是簡十初的師祖輩,不得不供著的那種。
好在這人從不給雲緲找麻煩,卻與神隱峰相交甚篤,確實驅趕不得。
簡十初想想還是算了,他轉眸看著雲諫,維系表面禮節,拱手作揖道:“吾等此番並非有意打攪仙尊清淨,只是蒼梧城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先有妖邪作祟,後有神脈岩洞坍塌,蒼梧城損失慘重,君家主料理完後事也會來此求教仙尊。”
他話說的算是客氣,最起碼比那些身後幾乎劍拔弩張又礙於雲諫修為不敢動手的,只能橫眉怒對的人好得多。
原以為雲諫要辯解一番,豈料他不過是淡淡掃了一眼眾人。
開口道:“妖邪已被本尊當場斬殺,在場之人應該都看見了,本尊帶徒兒出來的時候,並未帶什麽多余的人。”
他這般說,他們可不會就這麽信了。
正因為妖邪消失了,眾人才更懷疑雲諫是見到事情敗露,才殺人滅口,就像在蒼梧城酒樓的那次一樣。
懷疑的目光紛紛落在雲諫身上,他卻半分不在意:“至於神脈坍塌,那你們就要問蒼梧君家做了什麽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坍塌一事有蹊蹺。
但是,就算君家主有嫌疑,卻也沒動機啊,神脈這種天賜神物,各個仙門趨之若鶩,求都求不來,怎會設計使其坍塌?
人群中果然開始嘀咕議論起來。
雲諫斜乜一眼眾人,道:“能好好用著的神脈自然不希望它坍塌,但若是不好使了呢?又或者……各種手段都已經撐不住它的命壽了,坍塌也非所願呢?”
他並不打算解釋更多,超出常人想象范圍的真相說出來只會讓所有人覺得是瘋話,是為了逃避自己的責任而轉移矛盾。
果然,他這一句話就能引起眾人的揣測。
有人說:“仙尊何必混淆視聽?神脈坍塌不早不晚,偏偏在仙尊和那妖邪出現之時,仙尊千年來幾乎未曾下過雲緲山,這一次莫名出現在蒼梧,便帶來了這樣一場變故,仙尊作何解釋?”
“呃……”雲諫倒確實沒什麽好解釋的。
比翼鳥撐著殘軀,隻為等他到來,將千年前的真相告知於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他的到來造就了神脈坍塌。
比翼鳥的精魂血肉早就融合在神脈之中,它一死,神脈自然失去天外靈力的供給,頃刻崩塌。
雲諫從不是一個願意過多解釋的人,並非他愚笨不懂開口,而是源自內心深處對人類的失望與厭惡。
更遙遠的記憶,他不清楚。
可千年前,他心心念念的人在被批判成妖邪的時候,怎麽可能沒解釋過?他那麽怕疼,一定是拚命解釋,拚命求饒過,可沒有一個人願意聽他訴說,沒有一個人願意幫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