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回頭看了一眼雲諫,雲諫說:“你去吧,比翼鳥織的夢不會有什麽危險。”
將夜點點頭,闔上門就出去了。
門內,少年從錦繡紗幔後探出頭,便見雲諫望著他,問道:“一千年前,發生在彤岫村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我都知道……”
少年看著雲諫,那雙與雲諫有個幾分相似的桃眸忽然露出哀憫的情緒。
……
將夜一出房門,發現自己身上的喜服都被換掉了,這穿著打扮看起來真就像是一個有錢人家的贅婿。
管家開口:“姑爺,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將夜神色一凜,難不成這個NPC是來派發任務的?
他點頭示意管家說。
管家:“姑爺剛剛在房間內同誰說話呢?”
將夜有些緊張,怕他發現便宜兒子,只能佯裝淡定,輕咳一聲說:“自然是我夫人。”
他這話一說,管家臉色頓時難看至極,跟活見鬼了一樣,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道:“可是……您夫人不在啊!”
“這麽不在?他剛剛不是好端端站在房間內嗎?”
“姑爺!您夫人他已經過世十年了啊!”
良久的沉默。
“呃……”這難道是個鬼怪異志劇本?他娶的是鬼新娘?
將夜愣了下,驀地想起,管家剛剛來敲門的時候,對自己客客氣氣行禮,卻像是沒瞧見師尊似的,按理說師尊就站在門前,不應該看不見啊……
管家忽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姑爺對我們少爺真是一往情深啊,他都走了這麽多年了,您不說納個小妾,就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天可憐見啊,多麽般配的一對,就這麽生死永隔……”
將夜:“……”
無了個大語。
昨晚才洞房,今天就成鰥夫了,將夜都忍不住想笑了,師尊要是聽見這麽離譜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笑,還是說生氣?
不對,按照師尊的脾性,他不容易生氣的,頂多甩甩袖子,轉身就走,當沒聽見。
他走神了,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在管家眼中竟是另一番意味。
管家長歎:“癡兒啊……”
也罷,這些人都當他思念夫人,想得出現了幻覺,不由分說給自己烙下了癡情人設,問題不大,這樣挺好,以後有啥事師尊就不用出面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也算是保護了師尊。
但當他走進祠堂的時候,盡管曉得這個夢境荒唐至極,早就準備好調整心態,也還是被訝到。
宅邸的老夫人剛對著一排牌位上完香,轉身遞給他清香,對他說:“你來了啊,給他上柱香吧。”
一抬頭,面前赫然陳著一尊牌位,上書——雲諫靈位,未亡人將夜。
很荒誕……
看著好好活著的師尊,名字卻烙在供奉死人的牌位上,他忍不住皺眉。
老夫人以為他傷心,管家又將剛剛發生的事告之,她歎息一聲:“你這孩子……唉,若他在泉下有靈,定然感念你這番深情。”
將夜:“……”
千萬別!
“深情”這兩個字用在他和師尊身上,怎麽看怎麽恐怖。
老夫人又說:“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那什麽“隻願早日赴黃泉,與他相聚”的話別說了,他在泉下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
將夜再次:“……”
好不容易,不崩人設地跟老夫人聊了半天,眼見著天都快黑了,他才匆匆趕回去見師尊。
屋內沒有燃燈,只有窗欞縫隙中投進少許月光,勉強照出桌椅位置,讓將夜不至於被絆倒。
他小心翼翼闔上門,不確定性地喊了一聲:“師尊?”
沒人應他。
他忽然想起這個夢境世界的設定,老夫人和管家都以為師尊早就逝世了,在他們眼中,能看見師尊的自己像個癡情至瘋的人。
而且……
“啊!!”他忽然想起來了,管家說已經十年過去了!
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這麽快嗎?
那會不會劇情已經進展到夫人去世,留他一個鰥夫獨守空房?
那他去哪兒找師尊啊!
“師尊?”
將夜真的急了,就算沒有危險,但師尊不在身邊,他就是不放心,太恐懼於全世界對師尊的惡意和旖念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今對雲諫的執念有多深,好似只有一雙眼緊緊看著師尊,才能止住內心的慌亂。
“師尊……師尊?!你在哪兒?”
越來越緊張,甚至後背都滲出了汗,腦袋嗡嗡的,連點蠟燭照明這件事都想不起來,隻手忙腳亂在黑暗中胡亂摸索。
他想了很多,要是這個世界的劇情已經走到了“夫人死後,獨留他這個癡情鰥夫”,那他是不是在這個世界物理死亡,就可以見到師尊?再不濟也能回到現實中,但他又擔心自己回去了,卻沒有把師尊帶回去該怎麽辦?
他太著急,太慌張了。
連著撞翻了好幾個椅子,桌上的瓷器花瓶都劈裡啪啦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