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聲,殿辰手中的劍頓時掉在地上,他皺緊眉,上前一步冷然說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六爺,冊立旨意一下,殿松狗賊當晚生亂,好在被李家阻攔了!不敵之下,他帶著軍隊逃出金陵,隨後找到了皇妃所在,將皇妃和小殿下擄走了,只有我一個逃出來,我本想去安勝通知秦將軍,卻不料在這裡遇見了您!六爺,請您趕快去救救皇妃吧!”
殿辰眉頭緊鎖,沉聲說道:“殿松如何知道皇妃所在?”
年輕的漢子滿臉灰塵,紅著眼睛悲憤叫道:“小的也不知道,他們好像從天上蹦下來的一樣,殿松殺了所有人,他還揚言今夜要將皇妃大卸八塊,給先皇殉葬,給他的皇位殉葬……”
他一邊說著一邊流下淚來,從腰間拿出一個玉扳指,奉上道:“對了,這是當時從皇妃身上掉落的,被小的撿來了,此物貴重,小的想著秦將軍應該能認識。”
殿辰緩緩接過扳指,只見成色清透,邊角圓潤,赫然正是當年在弘福寺時他送給他的那一個。他狠狠的握緊,強烈抑製住自己想要顫抖的欲望,眼神好似呈了雪,幾乎要化成雪水來。
其實他並不敢確定這個報信的漢子是否是宅中的下人,可若不是,這又是什麽,這扳指身上,又是沾了誰的血?
“六爺!您快去吧,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大漢跪在地上,砰砰的磕著頭祈求著。
殿辰面色陰沉,望著虛無的雪原久久沒有說話。
他之前的部下們幾乎都已經死光,此刻跟著他的五百將士都是從秦世澤那裡抽調出來的,並不知顧橋的身份。有人望著他,疑惑地說道:“皇上,此人所言甚是虛假,托臻王好好地在青淵呆著,怎能被殿松挾持走?”
殿辰卻搖了搖頭,報出一個地名後,說道:“探。”
“是!”
天明時分,一名斥候飛奔回來,沉聲說道:“太子殿下,已經探明,此處宅子遭到劫掠,空無一人,並且有百姓見到殿松的軍隊在附近出現過,速度很快,一個時辰前剛剛離開。”
殿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大腦卻在高速的運轉著。
不一會,又一名探馬回來,說道:“殿下,已經探明,托臻王日前一直都在青淵城內。”
“消息可靠嗎?”
“應該可靠,屬下是找過往商人打聽的,他們說之前還看見了托臻王的手下四處打聽尋人。”
“尋人?尋的何人?”
“不太清楚,按照目前形勢來看,可能就是在找您的……”斥候頓了頓,十分迷惑的說道:“皇妃?”
大風呼呼的吹著,天地間蕭索一片,殿辰一身黑色狐裘,長身而立,突然走到戰馬前,低聲但卻有力的說道:“全軍拔營!”
“太子殿下!”
一名將領一把抓住殿辰的馬韁,攔在他的身前,沉聲說道:“您不能去,此事疑點頗多,再說就算殿松真的挾持了您的……某位妾室,但以我們目前的實力也不該輕舉妄動。”
殿辰淡淡抬眸,卻並沒有說話。
“是啊,殿下。”另一名參將沉聲說道:“臣也覺得此事極為蹊蹺,我等是秘密行動,為何這麽輕易就撞見那名報信之人?而且時間配合的這樣契合?”
“殿下,屬下也覺得事有可疑。”
“殿下,防人之心不可無,臣也覺得按照原定計劃馬上回金陵才是上策。”
“殿下……”
“殿下……”
“你們說的都對。”良久,殿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眾人頓時喜笑顏開,心道他總算是聽進去了,可是很快,殿辰皺著眉很認真的向他們看來,沉聲說道:“但是如果那隨從說的是真的,那該怎麽辦?”
眾人頓時呆愣,可是,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樣?雖說那女人貌似已經給殿辰生了個兒子,可女人如衣服,沒了再找不就是了?並且,不都說殿辰心愛之人是南肅嗎?這突然怎麽又冒出來另一位皇妃,真是傷透了眾人的腦筋。
殿辰沒有等待眾人的回答,而是自顧自地翻上馬背,眾人一驚,又是齊齊上前去攔阻。
最先說話的參將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臣我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假,是殿松故意引你上鉤……”
“十有八九是假,那另外的十之一二呢?”
參將頓時目瞪口呆:“難道就為了這十之一二,就值得您冒生命的危險?”
殿辰沒有回答,只是靜靜搖了搖頭,輕聲道:“總還是不能完全肯定……”
他沒繼續說下去,也沒說不能完全肯定什麽,男人的表情突然變得有幾絲飄渺,他靜靜仰起頭,看著遠方飛揚的大雪,突然揚起嘴角,冷笑道:“殿松他想要我的命,但可惜,我命硬。”
“聽令!”殿辰目光冰冷,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狠辣:“你們派人通知秦將軍,迅速帶兵支援,其余人等先隨我去!”
眾人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可是轉瞬,一名士兵頓時精神一震,應了一聲,利落上馬。
馬蹄聲漸漸離去,殿辰坐在馬背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波瀾不驚,卻有暗流緩緩湧過。
在未真正見到顧橋之前,其實他心裡始終有一絲懷疑——可是,這並不是他不去的理由。
只要……
有一絲可能是他,他就會去,一定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