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泉疑怪道:“你背著我,就這麽闖進來了?沒人攔著你?”
西瓜沉默幾秒,露出在他身上罕見的認真表情,說道:“清泉,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瞞下去了。這玄武山下的店,有一半都是我的家產。我雖不比草間灰那種級別的家世,但在京都也算排的上號。哦對了,草間家族運送瓷器的船隻,就是我家造的。”
好家夥。
身邊個個的都是賽神仙。
就我林清泉一個凡夫。
“知道我為什麽只有一隻腎麽?”西瓜惆悵地說,“因為德川禦三家的公主看我有點小錢,想要跟我聯姻,我沒答應。她就找了忍者刺殺我……不過我命大,好歹活下來了。”
他從唐櫃裡翻出一套銀色的和服,遞給林清泉,“給你的小妖怪穿上吧。”
林清泉迅速給眼睛穿好。
腰封一束,銀白的羽織一披,不看臉的話還真有點少年鮮衣怒馬的架勢,十分元氣。
“會說話嗎?會的話就吱個聲,前兩次你還像個怪獸,這次怎麽變樣了?”林清泉問它,“還有,這次怎麽還給我留了一對眼睛?怎麽著,讓它繼承你的王位?”
西瓜笑著接了話:“離了體,它也是個魔胎,不算覺醒,哪來的說話的能力。高靈性魔胎七次離體,會一次比一次接近覺醒,所以它變得更像人,能力也越來越強。看來它還挺貼心,知道你看不見,還調來了分身臨時給你用。”
林清泉抬起小臂一看。原本十三顆眼珠子,還剩十一顆。
這下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林清泉想明白的同時,不由得悲戚。
魔胎比以前更像人,也說明它更接近覺醒了。
按照神諭,距離魔胎覺醒只有兩個月。這兩個月裡,要麽它按流程走完剩下的四次離體,要麽它經歷一個大刺激、直接覺醒成魔。
這兩種方式殊途同歸——結局都是他被它給吃了。
想到這兒,林清泉起了殺心。
如果殺了它,是不是既能坐享視內,又能免除被它吃掉的命運……
西瓜看見他陰暗的面容,說道:“它要是死了,你就瞎了。本體已死,分身也不可能存在。”
林清泉的臉色恢復如常,問他道:“我是魔胎的宿主。你就不吃驚嗎?”
“別忘了,我可是空啊!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的眼睛不正常。後來你看出我只有一隻腎,我就更堅定了這個懷疑。除了魔,沒有人可以視內。”
西瓜深藏不漏地笑了笑,“所以今天這種情況,在我們第一次碰面時我就預想到了。”
他拿了個竹條鬥笠,哢地蓋在它頭上。“不知道你為什麽離體。但既來之則安之。走,讓我們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
盡管皮膚怪異,但魔胎的身材和常人無異,帶上面罩和紗邊鬥笠走在街上,一點看不出異樣。
為防走丟,林清泉將繩子的兩端系在自己和魔胎的手腕上。
“有了這防丟繩,就不怕把你弄丟了。”林清泉敲了敲它的鬥笠,“不過你要是真走丟了,就在原地等我,明白嗎?”
魔胎乖乖點了個頭,鬥笠邊的白紗像水簾般抖了抖,裡面是它黑黑亮亮的眼睛。
林清泉沒想到會在一隻醜醜的魔胎身上看見這麽漂亮的眼睛。
張燈結彩的光色將它的眼珠照透,像玻璃也像果凍,透過紗就像蒙上一層月暈。
林清泉和它對視一會,“今後,你也叫目目。這名字適合你。”
玄武燈點亮的這七天,因為場面盛大熱鬧非凡,也被叫做“玄武祭”。
人們穿著花色鮮亮的和服浴衣,上街逛吃遊玩。露天的攤位花樣繁多,撈金魚、射靶子、套圈圈等小遊戲攤穿插在街巷。
“小夥子,要不要來玩猜粉拳。”一個鑲金牙的老板跳出來,攔住了三人。
所謂猜粉拳,就是讓十位美貌的少女握緊雙拳、站成一排,二十隻拳頭裡或是草籽、羽毛、石頭子這類不值錢的東西,或是碎金、珠寶等貴重物品。玩家付出二百文,問少女拳頭裡有什麽東西,少女當然不會直說,只會從顏色、硬度、形狀方面給出一個模糊的描述。
如果猜對,不管拳頭裡是什麽東西,都會無償贈送給玩家。
所以要想賺回本,玩家不僅要選對的拳頭,還要根據描述說出對的物品名。
這是運氣和智商的雙考驗。
看這老板嘴裡的金牙,大概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西瓜搖著買來的團扇,哈哈大笑道:“大叔,你確定要讓他猜?”
“玩玩嘛。”金牙嘿嘿笑著,“反正你們的猜拳費都由草間家買單。”
林清泉喜笑顏開,“既然老板盛情邀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結果是慘烈的,當然是對於金牙來說。
經商多年,他沒見過這麽殘忍的猜粉拳。
林清泉將贏來的碎金銀和寶石在手裡顛了顛,對傻眼中的金牙說:“謝謝老板。”
猜粉拳算是小眾向,因為少女的粉拳吸引來的玩家大多是年輕男子。
要說最受江戶人歡迎的現象級全性向遊戲,那還得是撈金魚。
直徑約兩米的大圓盆裡,成群的金魚們活活潑潑地遊動。
目目站在盆邊就走不動腿了,兩隻手扒在盆邊,眼睛盯著金魚在水裡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