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詣修閉上眼,似乎在回味著什麽。深吸一口氣,睜開眼,嘴角掛起一抹笑容。
“我與他並不在同一個競爭面上,與他同台的,該是艦長司令那一級,”邰詣修溫和地笑著,言語見盡是輕松心情所帶來的愉悅,“既然這樣,那我當然就沒必要再把他當做對手。”
“我的眼光一向很準,你知道的。”邰詣修眨眨眼。
青年應聲:“是的,邰哥。”
“況且以他現在展露出的價值,除了死亡,其他問題根本不可能撼動得了他,”邰詣修拿起水杯輕輕搖晃,低頭抿了一口,“這場講座裡他所拿出來的東西足以記進艦史裡,更別說我不認為這是他唯一擁有的牌面。再加上那場戰爭後半期還是他上的指揮,這種情況之下,誰要還敢動他,誰就是十一艦最大的罪人。”
邰詣修理智而又冷靜地總結道:“他對十一艦的作用太大,如果因為個人喜惡去當全艦罪人,那這就是本末倒置了。”
青年第一次從邰詣修口中聽到這麽高的讚美,一時有些驚愕。
“可惜譚栩陽那家夥不願意來。要是來了,一會兒我就能有機會直接和他面對面交流一番,都不需要另找機會。”
邰詣修想了想,還是笑道:“不過譚栩陽終於也有弱點了,挺好。”
“行了,沒其他事了,回去吧,”他笑眯眯地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草莓糖,塞進青年的手掌心裡,“今天辛苦你跑這一趟。”
“謝謝邰哥,”青年小心翼翼地收好糖,問,“那我們之前發現也在查這件事的那個人……?予。溪。篤。伽。”
“讓譚栩陽處理去了,反正那是他的隊長,”邰詣修聳了聳肩說,“忙去吧,記得抽空聽聽講座,你會懂我意思的。”
*
岑初和沙遙早就不是第一次見了。他輕車熟路地來到指揮室內,司令副手們都認識他,紛紛向他讓路打招呼,態度比起先前幾次岑初來的時候更加尊敬許多,甚至還有人臉上帶著一種隱秘的興奮。岑初沒有太過在意他們的態度,禮貌地一一回應。
當他見到沙遙時,這名氣質沉穩的中年男子手頭上正忙著處理什麽事,忙得不可開交。見到他,稍一頷首,說:“你來了。先坐吧,稍等我一下,現在暫時騰不開手,抱歉。”
便接著埋頭忙起手上的事情。
岑初也不客氣,徑直就在沙發上坐下。
指揮室很大,彎彎拐拐也很多,到處都是亮著的熒屏,上面顯示的內容五花八門,最多的是對於艦內外環境的實時監測。
岑初上一次來的時候沒有機會仔細看,這回倒是多注意了兩眼,兩三分鍾的時間就將周邊屏幕上的內容全部收進了眼底。
而後又將目光投在沙遙手上正在處理的事情上。
“在排查機械生物的信號動靜?”岑初忽然出聲問道。
“沒錯。上一次出現是兩天前,前一次出現是五天前,這股信號發射的頻率在變快。以我們的技術想要精準捕捉有點難,需要點時間,之前兩次都沒能把握住機會,捕獲到的信號十分殘缺,這次發現得早,有希望獲得更完整的信號段。岑指揮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沙遙一邊忙著操作,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
“你現在的應對就很合適,足夠了。”岑初說。
大約等了三四分鍾的時間,沙遙手上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
“還算完整,現在已經派人去做初步解析了,一會兒我也發你一份,”沙遙緩了口氣,坐到岑初身邊,俯身泡了一壺茶,給岑初倒上一杯,再親手遞給他,“抱歉,這幾天實在太忙了,今天才終於能夠騰出時間邀請你來。”
他端起茶杯,對岑初說:“岑指揮,感謝你願意在前幾天的講座上把知識分享給我們,這對我們來說價值很大,說不定能給艦隊指揮體系帶來很大的突破。謝謝,我敬你一杯。”
岑初也意思著舉了下杯,笑笑:“客套話就免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行。”
沙遙也不客氣,直接點亮桌面熒屏,調出一份資料,上面幾乎覆蓋了十一艦的所有上層,同時也包含著一些影響力較大的人物,例如說平羿、譚栩陽、岑初等。
“這是最初計劃的蜜罐候選人。不過因為監控能力有限,我把人選范圍最終縮小在了這幾個人身上。”
屏幕上,岑初的名字被劃掉,譚栩陽、平羿等單兵的名字被劃掉,某些無法在特定領域范圍內產生大規模影響的部門部長,例如說安全部部長、情報部部長等的名字也被劃掉。
最終剩下的,便只有沙遙、艦長、軍長、後勤部部長、醫療部部長五個人。
前三個人不說實權如何,光是身份就足以影響全艦。後兩個人則是因為所把持的部門可以很輕易地就在悄無聲息間影響全艦的民眾。
岑初對此沒有異議。
接著,沙遙點開一份報告:“布置好之後,關於我們五人的監控至今未斷,這是截止到十分鍾前的數據記錄,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岑初身體前傾,輕輕滑動數據報告。
幾分鍾後,岑初點了點三處數據。
“不,還是有的。你看這幾個地方。這些微小波動很像是嘗試寄生但最終放棄的樣子。”
沙遙凝目。
“波動很小,也有可能是誤差干擾。不過你再看這幾份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