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直轄隊……”
說到這個,穆卓忽然心虛地想起自己上回跟著隊長一起去堵譚栩陽約戰時,好巧不巧,旁邊還站著一名姓岑的指揮。
當時自己嘴炮上頭,一個嘴快,直接把人家給一起輸出了。
怎麽說的來著?
哦,“一級”玻璃小美人指揮。
靠,但自己當時哪想過這個被大家質疑考核作弊的小美人,一級竟是真一級,現在還一躍成了頭頂上根本摸不著的總司令啊!
不過還好還好,人家看起來壓根不在意自己這事兒。
也沒礙著自家指揮被他選上留在身邊。
只能說,不愧是能當總司令的人。
寬宏大量,大度豁達。
好!
“咦,”熊余燦忽然探出了頭,伸長脖子向著訓練部外看去,“那不是艦長嗎,看這方向好像是在往醫療部去?艦長身體這些年不一直還蠻好的嗎?”
穆卓也探出頭看了一眼:“利軍長也跟在後頭呢,我猜是岑司令身體出了什麽事兒吧。之前幾次都這樣。”
“啊?”熊余燦轉念一想,“確實有可能。我之前見過幾次岑司令,他的身體真的很讓人擔心啊。明明他能力那麽強,人也長得那麽好看,可惜就是身體太弱……唉,也不知道簡部長他們有沒有辦法幫他把身體調養好。”
“肯定沒問題吧。”
黃毛單兵隨口說道:“他可是司令,全艦資源都在給他當靠山呢,怎麽可能養不好?”
熊余燦搖搖頭說:“你不知道,岑司令身體問題好像是有些大,前一陣譚哥不還發過帖子,問有什麽清淡食物適合給食欲減退的人吃嗎,能讓他這麽上心的人應該就只有岑司令了。”
說著,他有些憂愁地歎了口氣:“希望可以早點養好吧,不然想想岑司令生病的樣子……我都要心疼死了。”
單兵仰頭一口喝光面湯,將碗放下,從口袋中掏出紙巾擦了擦嘴,一邊出神地回想著初見到岑初時的驚豔一眼。
像他那樣風華絕代的人,才不應該被困在這種事情上!
*
噠。
噠。
噠。
岑初走在一條黑暗的大道上。
這條道路黑暗孤寂。
混沌無比。
是夢嗎?
不像,但他也並不確定。
他的腳步沉穩地落於道路上。
在這裡,他的身體仿佛又回到了健康時候的樣子。
他能自己穩穩地踏出每一步,不會搖晃,也不需要人扶。
微光瑩瑩的繁複花朵在他的腳下綻放外延,如網一般嘗試著向外鋪展開來。
但黑暗太深,光芒很快泯滅其中。
清瘦的身影向前走著。
隨著微光的延展,黑暗道路的兩側慢慢顯露出一幅幅熟悉的畫面。
瑩瑩繁複的微光花朵向著左邊延展而去。
點亮的畫面上,是自己都幼年時期被好友拉著偷懶,被抓之後老實認錯以至於只有好友一個人挨罵。
左邊的枝椏很快熄滅,隨著右腳的落下,微光樹枝帶著滿枝的花兒又向右邊生長而去。
那是少年時期剛從公旋體搬家到主旋體的時候,自己路都還沒認全,就被總指揮拉去硬給套了個指揮權限,那個男人還指著一個文件夾的上百篇科技文檔笑著對著自己說:“給你十天,全記下來。”
腳步沒有停歇,繼續往前。
自己成了總指揮之下的第二權限者,難得回去一趟祖星,卻和幾名最高權限者前輩一起被關在主旋體內夜以繼日地計算布防安排,提議報告總計被打回108次,“布防”二字一度成為當時最恐怖的噩夢。
再往前……
岑初一步步向前走著。
他走得很慢,認真而仔細地看過每一幅畫面。
他看到童年時期的玩伴友人,看到少年時期教導過自己的諸多前輩,看到青年時期一同通宵達旦討論工作的同僚族人,看到成熟時期為了自己的一項計劃能夠數年不休息強行攻破技術門檻的每一個人。
他知道,如果他願意停下來,向著過往的歡喜畫面走過去,那麽或許就能永遠停留在這個時間,停留在一切尚未發生的這個時候。
讓自己的記憶中止在依舊快樂鮮活的這一刻。
但他沒有停下來。
他還在繼續向前走著。
一步。
兩步。
慢慢地。
他看到戰爭,奉獻,犧牲,死亡。
他看到沉淪,哭嚎,絕望,掙扎。
他看到所有美好的畫面碎裂成片。
他看到所有所愛的族人消失無蹤。
他看到這條路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身體逐漸發生變化,腳步漸而變得疲憊、無力,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一般。
終於,他走到了這條黑暗道路的盡頭。
黑暗的盡頭,是更深的黑暗。
岑初停下了腳步。
面前的道路邊上,出現了一人,一桌,兩杯,兩椅。
人影抬頭向他。
伸出手掌,示意對面的座位,邀請著問:“坐坐?”
岑初看著人影,沒有上前。
“好久不見……邡彌。”他說。
人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十分熟悉。
幼時的玩伴、後來的三艦艦長也笑著。